这瞬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隐隐触碰到什么,但若要再往前,潜意识却又胆怯止步。
“……你说,校草是不是喜欢你?”
当晚,陶桃隔着电话猝不及防问起这问题。
余葵心头狂跳。
她喉咙干涸,扯着电话线,半天才吐出回复,“他说我跟他一个朋友很像,大概是因为这个有亲切感吧。”
陶桃:“那你喜欢他吗?”
余葵又哑了,想了想,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陶桃情场经验丰富,立刻意会。
“你就问他呗,到底喜不喜欢你,用开玩笑的方式,不喜欢就算了,你俩继续当普通朋友。”
这操作听起来简单,陶桃轻描淡写,可惜余葵根本没勇气。
想想看,大城市来的天之骄子时景,有多大的概率会喜欢小镇长大的姑娘?
少年的人生从容开阔,一路上被荣耀和光环加持,从未尝过因无知而怯懦,因清贫而瑟缩的滋味。
而余葵,在巴掌般的村子里长大,小镇街头跑到街尾只需要两分钟。同学们聊欧洲旅行,聊竞赛加分,聊托福雅思、美本预科…她半个字插不上话,别的女孩从小学跳舞、弹钢琴,被艺术熏陶,她小时候只懂怎么在田埂上抓蚂蚱。
学校把他们置身同一环境里,校服无限掩藏了人与人表面的不同,但实则,余葵太清楚,他们
彼此的人生有着多远的差距。
她处心积虑铺垫那么久,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好不容易来到一班、好不容易离他近在咫尺……
人越在乎,便越畏惧。
因为无法笃定结果,所以她也无法承担坦诚吐露心声,捅破那层薄膜后失败、功亏一篑的代价。
相比起来,在当前的局面里,能跟喜欢的人没有隔阂地朝夕相处,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已经令她心满意足。
“算了。”
余葵心烦意燥把这问题抛开不想,“陶桃,你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哦,是我男朋友的事儿。”
陶桃总算想起正事,“明晚的艺术晚会男主持,家里有丧事突然回去奔丧了,我男朋友管这个,就想请时景帮忙救救场。之前找文艺部的负责老师去说,校草没答应。小葵,你能不能再帮我们问问,劝劝他。时景普通话那么标准,拿着卡片上去念念串词,就冲那张脸,上台气氛就能把屋顶掀翻。”
余葵犹豫,“我试试吧。”
“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成不成的,等我问完给你回电话。”
陶桃兴奋应下。
“好嘞!爱你小葵。”
时间已过十一点四十。
程建国在卧室里专心画图纸,余葵偷瞥一眼,悄悄裹上外套,拿着手机走出家门,在漆黑的楼道里,拨通了时景的电话。
那边儿才响四五声便接了。
“葵儿,干嘛。”
时景的声音和往常不大一样,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点湿漉漉的回声。
余葵小心翼翼试探,“你不会在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