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七嘴八舌的说话,一个个叫着苦,但还是有人听了进去,默默的带着妻儿老小回屋里收拾了东西,就往北面的小路出村。
走了一部分人,但还有一部分想要再磨蹭片刻,在想万一那吴老三看错了呢?就算对方是海寇,万一不是冲他们来的呢?
就在这时,向西的正村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冲进来:“海寇!好多海寇朝咱们这儿来了!”
周围人瞬间不淡定了,纷纷看向跑进来的年轻人。
“有多少人?拿着兵器没有?”有人问道。
那年轻人气喘吁吁地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孔,吞了吞口水:“带了,快过来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尽说些吓人的话。”
“还啰嗦什么,赶紧走啊!”村老气得拐杖向那边几家人扔了过去,转身就让自己的五十岁的大儿子搀着自己往外走。
然而,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三十多户人,刚将心里的行囊收拾好,还没走到北面出村的小径,将近百余道身影,三五成群自朝西的正村口涌了进来,这些人身材矮小,手握薙刀、竹枪、弓箭,还有倭人背着太鼓。
这百余人也是也是三年来第一次登上海岸线,情绪颇为亢奋,看到那边拖家带口的三十多户人,为首那名倭人头目先是笑的狰狞,拔出腰间的一柄太刀指过去,用着倭岛的话语怒吼。
“收刮全村,粮食、女人、财物都拿走!”
一百多名倭人结阵带着杀气,朝对面惊慌失措的村人杀了过去。
而逃出村子的村人,还没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便听到后方村子里传出凄厉的惨叫,随后就是更多的哀嚎、喊叫接连不断的响起。
片刻间,有跑进山林的村人回头看了一眼,村中燃起了大火,充斥在他眸底。
此时,来不及逃走的村人,已有十多人被砍翻在地,持刀冲来的倭人先一步占据了他们退路,举着兵器威胁剩下的人退回去,让他们将手中的肉食、米粮、钱财放到地上。
剩下的五十多名村人,有近半是妇孺吓得瑟瑟发抖,面对比他们矮小的倭人,竟然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当然,也有逼急的人,抱着怀里装有全部家当的包袱,就往出口冲过去,下一刻,一支羽箭嗖的一下飞了过去,直接将人钉死在地上。
余下的人惊慌乱叫,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啊!”
众人顿时一片混乱,这边倭人此刻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冲上前,见人就杀,村中老人捏着拐杖眼睁睁看着大儿子被对方跳起来,削下脑袋,他瞪大眼睛,举起拐杖冲过去搏命,被一个矮瘦的倭人,抬手就是一枪扎穿了胸膛。
也有血性的汉子,冲回屋里拿了锄头、镰刀各种农具跟这些倭人厮杀,侥幸劈死了其中一个,背后就被箭矢射中,发出一声惨叫时,旁边一个倭人敏捷的冲上来,手中薙刀唰的将他脑袋砍落在地,当球一样踢飞出去。
混乱之中,年轻的妇人被几个矮个子倭人围住,按倒在地,连拖带拽拖进附近房舍里,然后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懵懂的孩子站在地上娃娃大哭,随后就被一个倭人抱起来,丢进附近一口水井当中。
不久,远方有狼烟升了起来。
将近两个时辰,闻讯赶来的县城兵马,来到这座渔村,看到的是一片残墙烂瓦,残留余火的房舍正升着黑烟。
倒塌的墙壁下面,还有白花花的双腿暴露在外面;老人被扯开衣服,枯瘦如柴的身体被洞穿血口;也有身影被吊在村中的树上,没了生气,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麟州隆县的一帮官兵,看着惨绝人寰的画面,一个个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然而,不止这一处,麟州一千两百里的海岸线,烽火不断,三郡五县都有沿海村落被袭击,伤亡八百余名百姓。
事情一发,当地太守一边安置百姓,一边组织军民严防海上,而奏折自然雪花纷飞般呈递上燕京。
奏折过来时,正是二月中旬,正处理政务的苏辰,在听完奏折,书写的笔尖悬停在纸面上。
然后,哗的一声绣着鳞爪的宽袖拂开——
龙案上的墨砚、笔架、书册扫了出去,噼里啪啦摔在地上,苏辰从龙椅上起身,须发怒张,一巴掌拍在桌面,沉重如铁的案桌轰的一下爆碎开。
吓得吴子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从未见过陛下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连忙蹲到地上捡散落的东西,随后就听到苏辰的声音低沉的在说。
“传令下去,让周瑜回来,朕要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倭人为何虚晃一枪,杀到麟州!还有,让郑督公过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