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写的很快,没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将成品呈交到裴小二的手上。
裴小二拿过安民告示,细细读了三遍,每每为之击节。不愧是举人的手笔,读起来确实要比自己这个理科出身好得多。
“你写的安民告示我看过了”裴小二微笑着对徐泽道,“真是如行云流水,妙笔生花。不过有一小问题”。
徐泽恭敬的站在裴小二身边,开始听着裴小二的夸赞,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洋洋得意。但是渐渐的听他说有一个小问题,又紧张起来。
“你这篇文章让一些士绅来读,自然是极好的。”裴小二接着道,“但是我们面对的不仅有士绅大户,更多的反而是连书都没读过的普通百姓,你让他们读这么深奥的文章,他么看的懂么?”
对这个徐泽,裴小二也是非常欣赏,识时务,有些才华。然而这个人有跟其他读书人一样的孤傲之气,需要时不时敲打一番,才能使用。
看着徐泽身体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开始浮现细腻的汗珠,口中连连认错。裴小二感觉有点差不多了,“算了,你再去写一份,用白话写。写完之后,你去找人多抄写几遍。
白话写的就张贴在百姓住的地方,这篇也别浪费了,张贴在士绅住宅附近吧。”
“是,属下马上去办”,徐泽行礼后,慢慢退了出去,退到角落之后,方才舒了口气,用手擦拭额头上地汗珠。
徐泽离开之后,裴小二拿过夏县的户籍黄册开始翻阅。这玩意上次更新,估计还是在万历初年,张居正当朝的时候,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忙忙碌碌的,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上午,夏县的士绅老爷们一个个身着正装,满面愁容。身边的妻妾也都满面愁容,哭哭啼啼,一副大祸临头的架势。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这不是还没死么?”一个规模颇大的宅院内,正在换衣服的柳老爷,看着哭哭啼啼地老妻,心中烦躁,忍不住说了几句。
“现在还没死,这不是快了么?”刘夫人拿着手帕抹着眼泪道。
“我”刘员外差点被他夫人气死,“哪有咒自己夫君死呢?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刘员外白手起家,在贫贱之时娶的妻子,一直相爱如宾。不过也正因为贫贱之妻,所以目不识丁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贼窝啊,你到那里去怎么会落下什么好?”柳妻边抹眼泪边开口,“你说这赵员外也是,为啥非要通知我们?我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这不是害了我们家么”。
“你别说了,听说这伙流寇跟别的不一样,不爱乱杀人。”刘老爷还想辩驳几句,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信心不足。
收拾了半天,磨磨蹭蹭的终于出了门。等来到城内最大酒楼望香楼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
传说中,站在夏县城门处便可望见这座高楼上面,徐徐冒出的菜香,所以取名望香楼。传说的真假没人去分辨,然而这座楼的生意确实异乎寻常的热闹。
而在此刻,这处往日热闹非凡的高楼,却被人包了下来。在望香楼最为宽广的大厅内,整个夏县的豪绅大贾罕见的济济一堂,显得十分难得。
大厅内,众宾团座,不时传出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人人都面待忧虑,彷徨无措得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诸位老爷们好啊”裴小二大踏步走到主位,笑着朝厅内众人打招呼。
“见过将军,”厅内众人见一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青年,径直走到主位,料想此人便是裴小二了,虽然难以置信,但应该不会错。于是纷纷起身行礼。
“大家都坐,都坐不用客气”裴小二笑着,招呼众人。
见裴小二彬彬有礼的样子,在坐豪绅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在坐的可能都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隔壁闻喜县人”面对众人的目光,裴小二也是不虚侃侃而谈。
“好了,说了这么多废话,咱们说点大家最关心的,我们的目的。”大厅内,众人本来听得都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却都将耳朵支凌起来,生怕漏掉什么。
裴小二见状也不说破,“我们跟流寇不一样,我们从来不会抢劫大家的财产,更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大家的性命。相反我们还会最大可能保护大家的性命,保护大家的财产”。
说到这,裴小二明显听到,大厅内的豪绅们舒了口气,不过还有些人仍在死死盯着裴小二,心中的担忧反而增强了。
他们知道这世上哪有不吃肉的狼,现在说的好听等一会不知道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裴小二当然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不过刀把子握在自己手里,这世上的规矩也都应该由自己所立。
心中冷哼一声接着道:“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大家以后按大明律办事,照章纳税就行了,另外现在的税率要提高到十税一,商税提高到十税一成半。不知大家能否同意?”
这么简单?在做的狗大户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其实大家今天能来,多多少少都打着破财免灾的注意。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流寇竟然比官府还官府。
“请问将军,要是有人偷税漏税怎么办?”一个声音高喊,不过却也不敢露头。不过即便如此仍有人腹讥,还能怎么办杀头呗。
裴小二也不在意,他的杀招还在后面,“偷税漏税的话也很简单,偷税数额在一千两一下的,按照偷税数额的五倍罚款;超过一千两白银,不足一万两的话,每一千两加罚坐牢一个月。每一万两加罚一年。”
话音刚落,大厅静了下来,大家都在默默计算着得失。感觉不算很亏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这位将军能不能管的住下面贪婪的手,大家都知道,负担最大的不是朝廷正税,真正大头反而是县里的随意摊派。要是能管住下面伸手的话,那么对自己负担反而小了,这生意大可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