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又拿出一叠信,让他捎到京城,她在京城的熟人多,大部分也没撕破脸皮。即使是指责她有错的冼敬,她也写了一封问候的信,只希望冼相公不要更生气才好。
祝炼领了这项任务,往京城走了一遭,次年春天回归时,梧州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几个月的变化,好像比他之前离开十年的都大!
之前的十年,回来之后人口变多了、房屋也变多了、开垦出了更多的田地、住在这里的人衣服也好了许多。这次回来,人口没见涨多少、新房也没多几间,但是人人的表情似乎都带了一点儿小小的亢奋!
祝炼不敢耽搁,一气跑回了刺史府,门上遇到祝彪,他先问道:“咱家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
“没有啊!”
“不对,那我怎么瞧着街上的人样子都不大对的?喏,一个个的……”
祝彪往街上看了一眼,想了一下,笑道:“哦!原来是这个!就,跟西卡的桑力家打了一仗!”
“赢了?!”
“嗯!青君打赢的!西卡人怎么会是青君的对手?”
祝炼放心了,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又遇到林风来抗议,他也想去打,不想这一仗已经被青君打完了,这让他很不开心!
“不是说好了我也有仗打的么?”
路丹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急什么?兵练好了再说嘛!傻子!”
“你才傻!阿炼!”
祝炼道:“我不傻。”
路丹青噗哧一声笑了:“你与他说吧,我同他说不清楚。”
祝炼也与傻子说不太清楚,不过他却明白:“这两年恐怕也不得安宁了吧?”
“小打小闹的,还打得起,”祝缨走了出来,“这两年我不生事,可也不怕事。”
林风嗖地跑了,路丹青一拱手,也大步离开,留下祝炼叫了一声“老师”,向祝缨汇报入京的见闻。京城的变化也大也不大,大的是,人员换了一些,窦朋竟也故去。不大的是,万变不离其宗,依旧是黏得胶手。
朝廷里的腐儒还是指责祝缨一个女人做事出格,但是六部九卿没一个为难祝炼的,仿佛默认了一般。
“郑、陈二位相公都问您在梧州生活如何、梧州经营得怎么样。我说,梧州百姓安居乐业、士民和顺。郑相公还问了您考录女官的事儿,说……”
“嗯?说什么了?”
郑熹的原话是:“要作什么夭就快点作吧,她是不会让我安生的!想请敕封就请,不要私下任命!面子上还要要做到的。”
口气不太好,倒也说得清楚明白。祝炼不敢说原话,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祝缨笑道:“他一定不会说得这么客气,不过他还真猜着了,是要任命一些人。你随我来。”
祝炼陪同她到了书房,祝缨已拿出一份名单来:“从这里挑出你想要的,带上他们去甘县,把项乐换回来。”
“项二不是已经……”
祝缨道:“我另有事让他做。”
朝廷给的敕封,就是一个品级身份而已,在梧州,怎么用、干什么,看她安排。
这年春耕之后,祝炼与项乐交换,项乐满心忐忑地回到了山城,却得到了另项任务——协助赵苏备战。粮草、兵器、甲仗、器械等等,照一万人数目准备一年。这对两县之物力来说,是非常吃重的。
项乐的心急速地跳动,大声应道:“是!”
祝缨以两县之力,每户抽一个壮丁,便可得五千人,真要急用,每户抽两丁,就是一万人。这两年一直在轮训练兵,比起朝廷新军是差着些,对侍西卡族是足够用了的……
项乐接了任务,第一是找赵苏报到,第二却是捎信回了老家——接妻儿到山城来团聚。
家书送出,项乐长出了一口气,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之中。这件事需要尽量的保密,半点马虎不得。除此之外,倒也不算太难。他在甘县两年,对西卡族、尤其是桑力家十分的熟悉,如果西进,打的也是他家!
这对他是有利的!
然而,让项乐没有想到的是,他准备了足足一年,等来的不是祝缨下令找个理由与桑力家开战,而是吉玛族的人打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