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想看看这几门炮,昨夜绝大多数伤亡,都是这几门炮打出来的,不单狮子营的伤亡,关中兵几十个受伤的,也是被这门炮散子打的。
“晚上把雁翎给我送过来?”
刘承宗沉吟片刻,招呼钟豹在城头看着,对传信辅兵道:“把那人带过来,还有他来时身上的东西,兵甲战马银钱,全部找回来还给他。”
这话只有贺勇对他说过。
再见到贺人龙的家丁队长,刘承宗撑着城垛往下看,总觉得贺勇在拘谨里透着可怜巴巴。
刘承宗在心里想过很多次,再见到鱼河堡的袍泽。
甚至想过在战场之外相见,来的多半是贺勇,只是从来没想过贺勇会出现在俘虏营里。
“狮子,又见面了。”
一身单衣的贺勇看上去就像个囚犯,登上城头看见刘承宗,满脸都是无可奈何,他说:“找个说话的地方?”
刘承宗颔首,让人给他拿了件衣裳披着,在驿城内寻了处屋子,让人送些吃的过来,有家丁守在门前,带贺勇进门。
进屋,俩人坐到土炕上。
贺勇开门见山道:“这次是贺将军让我过来,他也是领了榆林官署的命令,所以……等会,狮子,你我没仇没怨对吧?”
因为他是大大方方盘腿坐在炕上,而刘承宗是侧着身子半蹲在炕上,人也没解革带,随时能抽刀把他斩了,看得他心里发怵。
刘承宗还是不说话,看着他顿了半晌,点点头。
“我接下来说的,可都跟我、跟将军没关系,兄弟就是个送信的,你生气也别把气洒在我头上。”
贺勇先打好了预防针,随后才道:“如今总兵是杜文焕,他前些日子招将军进榆林,要给你带话,要你出三千两放了艾穆。”
“我出三千两,再放了艾穆?”
刘承宗早前想了几个他可能生气的事,不过贺勇这话一说出口,他心里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不就是笑话么。
他这行儿来钱是快,钱也确实不太容易花出去。
但这银子干嘛不行啊?往黄河里扔,那叫听个响;往榆林镇送,那叫资敌。
哪知道贺勇还没说完,顿了顿道:“若再加七千两,杜文焕给你保举个参将。”
贺勇来之前仔细想过,跟刘承宗对话的措辞,除了提到贺人龙时以将军代称,其他文武官员,一律直呼其名,借以拉进二人距离。
这次刘承宗没忍住,笑出声来。
说实话,要不是脑子里有另外一份记忆,知道后边还要旱十几年,还有洪承畴这个杀降的王八蛋,他还真没准考虑考虑这建议。
刘承宗笑道:“他想的挺好,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他笑,贺勇也跟着笑,不单跟着笑,还盘腿跟着分析:“我说也是,降将,那不就谁降的算谁的人。”
“降个李卑艾穆,或者降咱将军,好歹能肝胆相照;跟了没心腹将领的督抚文官,打仗啃最硬的骨头,好歹分肉汤能沾点便宜。”
“跟杜文焕算什么?”
贺勇摇摇头道:“老杜家一堆嫡系将领,外人只能拿命去啃最硬的骨头,发粮发饷还落不见实惠。”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