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在的话,他就可以。
没有体会过他人温暖的人是不会懂的,只要被人信任跟爱慕,就有心灵之间的锁链彼此相连,互为锚点。
——两个人比起来,我好像更离不开他啊。
何塞趴在浴缸边上用胳膊枕着脑袋,对这个结论有些不服,不过他低低一笑,觉得这个比较根本没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自楼下响起,却迟迟没有上楼的脚步声,何塞抬起眼皮,轻喊了声“弗林特”,却没有等到恋人的回应。
回来的好快,但是为什么没动静。
何塞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来,披上浴袍擦干头发,趿着拖鞋走出浴室。
“弗林特,你在干嘛——”
何塞甩了甩滴水的头发,把贴在自己脸颊上的银发拨弄得利索一点,走到拐角的楼梯时,呆愣在原地。
站在楼梯末端的当然就是弗林特本人,然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一套装束,御寒的斗篷和猎人的行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礼服包裹着他的身体,可能是领结有些紧,在何塞叫他之前弗林特一直在跟自己的领口斗智斗勇,他在听到恋人的声音后局促地抬起脸,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
“城里,有,舞会吗?”何塞的提问也跟着卡壳,他从未见过弗林特这副样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搞来的衣服,但去掉风尘仆仆的靴裤跟长风衣后,弗林特原本就俊美逼人的样貌更是威仪,无论人间的君主还是天上的神祇,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有勇气去跟站在这里的男人相提并论。
“没有。”弗林特的否定相当迅速。
——哦,还好,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弗林特,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
然而何塞毫不夸张地从对方微张的瞳孔里感受到他藏在平板脸孔下的是一颗紧张得快要吐了的心,何塞此时怨恨自己没有同样能跳动的心脏,否则他的胸膛一定会跟着砰砰乱跳。
“你看起来在闪闪发光。”
何塞走下台阶,目不转睛地盯着弗林特的绿眸,随着两人距离缩短,在何塞还有两三个台阶就要走到楼梯尽头时,弗林特抬手制止他,“等等,你站在那里就可以。”
何塞顿住身体,看着弗林特从礼服里怀取出一张对折的羊皮纸,何塞接过来,听到恋人说:“这是房子的契约书,这里现在是我们的了。”
何塞却没有看纸张上写着什么,依然注视着弗林特微微紧绷的脸,不是不去赞叹对方动作迅速,而是他觉得弗林特不会因为要给他这东西而特意换上这么正式的服装。
这让何塞不由得在脑海里快速计算他们认识的时间,今天不是任何节日,也不是什么他们认识多少天的纪念日,那么弗林特是否要把这一天本身当作一个未来特殊的日子来纪念呢。
何塞满是猜疑,而紧张到不行的弗林特下一句话是:“你觉得我这副打扮怎么样。”
这不是求认同,而是没话找话,何塞再次用眼神搜刮弗林特身上的一切细节,郑重道:“帅得没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天天这么穿,当然,不穿衣服更好看。”
说完后他有点后悔,这个气氛下自己还在调戏人家,太不应该了,弗林特忘词了怎么办。
结果看猎人随之而来的神态变化,何塞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弗林特可能真的忘词了。
不过身经百战的吸血鬼猎人不会被这种小插曲打倒,弗林特在哑火半晌后微微垂首,把手伸向自己另一边礼服内兜。
“这个送给你。”
——来了来了。
何塞没有绷住,在弗林特往外掏东西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探头去瞧,但他没能成功看到东西的全貌,弗林特把礼物藏在手心,拉过何塞的右手,直接将它套在何塞的手指上。
于是,何塞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碧星石戒指。它很朴素,银白戒托上嵌着闪耀环状星光的碧色圆宝石,何塞换个角度去看,光带也随之变化——也许只能用美不胜收来形容它的美丽。
“这是戒指。”再一次,弗林特一本正经地说了废话。
何塞当然能看出来这是戒指,看样子还是弗林特亲手做的。略显粗糙的工艺伴随极度的耐心才能打磨出这种即使再吹毛求疵的人也挑不出毛病的圆润,除却宝石品质的出众,这也是它能为人呈现绝美色泽跟闪光的原因。
“很像你的眼睛。”何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没有心跳的反馈,他连自己是否在紧张也说不准,他直直看着弗林特,轻声问:“它好像叫碧星石,是你从密督因带过来的吗。”
“我从父亲的工房里发现的,他说我可以拿走,还把打磨的方法教给了我。”弗林特抿抿嘴唇,“但我不太擅长,浪费了不少,所以没有原料做第二个了。”
弗林特本想做一对对戒,但如今这枚戒指成了无数尝试后独一无二的作品,充当戒托的材质他也找了很久,想要完全不掺杂银还必须跟碧绿相称的金属十分难寻,但最终弗林特还是找到了,在城里借用工艺店的工具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后,从戒指的诞生到它被戴在所爱之人手上只过了新鲜出炉的短短时间,如果何塞仔细感受,可能还会触碰到些许热度。
弗林特紧张地喘息,问道:“你喜欢吗。”
何塞立刻说:“当然喜欢。我记得迷失海滨的碧星石胸针,但听说它太贵重了,可能金山银山都交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