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意神农谷那天有没有遇袭。但是只有沈扶闻在意。在意他被挖心的时候疼不疼,伤口未愈合的时候怕不怕。
他如果脱离了被献祭的这个魔种身份,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是秘境那样吧。
做一个万剑门的普通弟子,师兄是燕无争,盛梳是师姐,怕水也不用靠近,更不用学学不懂的灵植。
他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师兄,很好的师姐,很好的师尊的。他本来不做什么魔种,也平平安安长大。
他为了让神农谷众人避开必死的命运才选择将自己融在冥河水里啊。他进秘境的时候却全忘了。
偏偏只有沈扶闻记得。
偏偏最后却是沈扶闻亲手杀了他。
和文皓的视线彻底模糊了,他松开晋起,踉跄着呕出血来。
连法器发出莹润的绿光,想将他心头的魔障,剧痛驱散开,他都感受不到了。
他只能在其他人搀扶中,站都站不起来,发都发不出声音地朦胧想。
他怎么会这么冷漠呢?他怎么会这样置身事外。
在看到临渊是怎么死的,在看到临渊是怎么对沈扶闻毫不畏惧,走进自己最害怕的水里的时候,想的还是,神农谷那天他们将魔族击退就好了。
他们将神农谷保护好就好了。
他从未去细思过,那个少年从前是如何生活着,之后该如何生活。
他从未想过临渊可以有真正的以后,从未想过他那么希望临渊可以被留在沈扶闻的那个道心秘境里,是因为在那里,临渊才像是真正活过。
不作为祭品,和被神农谷捡回来的魔种那样真正活过。
天道如此狠绝,戏弄所有人的时候,他只觉得震撼悲怆,只觉得同情怜悯。
可这样的遭遇。这样的遭遇发生在临渊身上的时候。
对照顾自己的仙君敞开心扉,走进冥河水,甚至连伴生心都没有生出警惕,沈扶闻也只是说我可以帮你,最后却融化在水里。
表面冷血无情的仙君,即便发现事情发生变故,祂错杀了临渊,也不能表现出一丝懊悔和惊痛,只能垂下眼睫,看着那颗跳动的八鞘心,听着冥河水在身下涤荡。
这样的遭遇发生的时候,他才知这是怎样一种绝望。
沈扶闻想,祂又输了。
和文皓失声痛哭。
祂勾去了冥河名册上临渊的名字,祂推迟了魔君复活的时间,祂甚至给他戴上了遮蔽日光的兜帽,告诉祂离水离得远远的,祂还把心交给临渊自己来选。
祂只是想让临渊昏迷!祂或许还想过让他假死。
祂有那么多办法。可是临渊真正被挖心的时候,临渊还是死在了除盛梳外最信任的人手里,沈扶闻还是在天道目睹之下亲手杀了自己庇佑过的人!
他们都只是棋子而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