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阑沉默着。
害怕吗?
也许真的有一点,这种陌生的情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扎根在了他的心底,他自己竟然也没有察觉,还是在这时候他才想明白,他的确是担心自己无法被阮煦的内心所容纳,无法再用行动挽回一切的。
贺阑尝试着开口,对阮煦解释几句什么,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阮煦就已经继续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怕,我们就不看恐怖片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怕这个,不过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阮煦说到这里,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起来,笑着说道:“反差还挺大的。”
贺阑:“……”
他从呆滞中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阮煦从头到尾究竟都在说些什么。
所以说折腾了半天,阮煦以为他现在的反应,是因为恐怖电影?
阮煦有那么瞬间觉得哭笑不得,他从头到尾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电影上面过,那玩意儿拍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虚假而已,贺阑早年在战场上更加可怖的尸山血海都见过了,根本不可能被这东西吓到心跳加速动弹不得。
这雄虫怎么会有这样的脑补?
贺阑好气又好笑,愣了会儿回神之后,打算开口解释,以挽回自己在阮煦心里面的形象。
然而阮煦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贺阑迟疑了下来。
阮煦再次抬起手,环住贺阑的身体,用一个稍微有些别扭但却很温柔的动作把贺阑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就着这个动作轻轻拍了拍贺阑的胳膊,小声说道:“没事的,我在旁边呢,别怕。”
贺阑浑身过电般僵在阮煦的怀里,在嗅到与自己相同的沐浴露气味,以及雄虫特有的气息之后,他逐渐地又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用更加自然的方式靠在了阮煦的身上。
在这瞬间,贺阑忍不住在心里面想,如果说被误认为是个胆小雌虫,能够换来阮煦的怀抱,那就算是真的丢了人,好像也是值得的。
贺阑没什么心理包袱,在想明白这点之后,他果断地抛掉了自己作为首领的尊严。
他决定从今天起他开始怕恐怖片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贺阑体会到了过去从来没有过的观影体验,几乎整个电影的观看过程,他都是和阮煦紧贴在一起度过的。
等到电影结束,字幕冒出来,他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贺阑甚至想打点钱多投资几部恐怖片,最好时长越长越好。
不过等到当天深夜,贺阑目送阮煦回房休息,而他也躺在自己的床上之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阮煦本来就觉得他是好伙伴了,现在他还在阮煦面前露出这么没有雌虫气概的样子,连恐怖片都怕,这会不会让阮煦更加把自己当成他的同类?!
贺阑:“……”
这个念头让贺阑心头重重一跳,突然有点睡不着了。
结果就是,贺阑次日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
踏进指挥中心之后,贺阑明显地察觉到了几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如同往常那样板着脸就继续朝电梯走过去了。
上楼之后贺阑踏进办公室,等在里面的甚海看着他的模样,禁不住愣了片刻:“首领?”
站在甚海旁边的还有个雌虫,穿着和贺阑差不多的制服,俊朗的面容上笑容十分爽朗,他见贺阑进门,先是用视线上下打量贺阑,视线停留在那道黑眼圈上面半天之后,他才终于笑着说道:“看起来你昨天的行动不是很顺利?”
贺阑瞥了那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宋临泽,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宋临泽立刻无辜地摊手:“当然不是,我是来办事的,送来的资料刚才交给甚海了,然后我想顺便问问,昨天给你想的主意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还把你当好伙伴吗?”
虽然宋临泽极力掩饰,但他说到最后时那副忍笑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贺阑瞪了他一眼,说道:“没有成功,但结果还算不错。”
宋临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啊?为什么?”
贺阑不想回答他,看了眼甚海手里的资料,确认无误后开始赶人出去了。
宋临泽被他赶到门口,也没有反抗,依旧是满脸好脾气的样子,不过等到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看似无奈地嘟囔道:“你这么忙就没办法了,我本来还想邀请你和阮煦一起去沙滩玩……”
听到宋临泽最后这句,本来已经端着杯子喝水的贺阑顿时放下了杯子,他皱眉让甚海把人叫回来。
“去沙滩玩是怎么回事?”贺阑朝宋临泽问道。
宋临泽跟他调侃了几句,也没有怎么卖关子,很快就说道:“事情就是最近正好有个旅游星球开发好了,听说风景非常漂亮,我想骗庭庭……不对,我想邀请庭庭陪我去海边玩,庭庭最近忙得太厉害了,怎么都不肯休息,身体都快吃不消了,所以我得让他去适当放松一下。”
贺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秀恩爱就出去。”
宋临泽连忙拉住贺阑,失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光凭我自己是拦不住他忙碌的,但是如果有其他人在就不同了,比如他最疼的弟弟要去海边玩,他肯定再忙也会放心不下去照顾着,对吧?”
他不紧不慢地跟贺阑讲道理:“然后你要带阮煦来也很容易,只要让他知道昕庭会去,阮煦肯定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