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李德謇心下也不免古怪,自己这个李靖长子的身份,当年还有些用,现在已经是分文不值,反之流放罪人的身份,让他越来越透不过气。
陈青兕现在风头正盛,深得宠爱,文治武功聚于一身。
他家中的管事,可不亚于五品官。
怎得对自己如此客气?
“李公,您别忙活了,太客气,在下实不敢承受。我此来是替我家郎主探望李公,郎主对于李公,甚为敬重,早想登门拜访,只是他身居要职,无法离京,只能遣我替他来此拜访李公。望李公莫要怪罪……”
周奎说得很诚恳。
越是如此,李德謇越是不解心慌,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跟陈青兕一天一地,一南一北,在什么地方有过往来交流。从这位管事的语气中,好像还是以晚辈的身份拜会。
难道是因为彭耆老?
就算是因为他,也不至于如此?
“晴管事,冒昧问一句,某实在记不得与你家郎主在什么地方有过往来。”
李德謇面色古怪。
周奎立刻解释:“李公,我家郎主与令嫒李家娘子相识多年,昔日他在清溪县当任县令时,便有往来。李家娘子侠义心肠,解救数十位孤儿孩童。”
李德謇点了点头,记起了此事。
此事给他印象很深,就是因为解救那些孤儿,李红清还险些丧命,在家养了许久的伤,也因如此,才让他下定决心将李红清嫁出去,免得曝尸荒野。
父女本就不怎么融洽的关系闹得更僵,以至于跑到海外去寻虬髯客了。
只为此事,还不至于这般吧?
难道,还有别的?
李德謇有些坐立不安。
周奎说道:“我主奉皇命镇抚百济,受贼人暗中刺杀。李家娘子出声警示,方才令得我主逃过一难。李家娘子为人仗义,护我主在百济周全。我主深感其恩,特命我携礼拜访。”
李德謇绷紧着脸,有些苍白的面容憋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气。
这个时代风气开放,并没有后来的礼教大防。
但对于名声贞洁,还是挺看重的。
尤其是李红清还是黄花大闺女……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长时间护卫在一男子左右,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而且他听出了周奎语气中对李红清那一丝丝的敬重……
李德謇哪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如果陈青兕未婚,他做梦都得笑醒,可陈青兕当年迎娶萧家千金的时候那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天下谁能不知?
李德謇现在固然狼狈落魄,却也没忘自己是大唐卫公李靖的长子,这也是他当下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身份。
堂堂李卫公的孙女,焉能给人伏低做小?
再说了,李德謇固然跟李红清的关系处得不愉快,父女终究是父女。
李德謇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受他人欺凌。
哪怕对方是陈青兕,哪怕对方能够将自己救出苏州这片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