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拜相,升任尚书左仆射,若蛟龙入海,整合了两兄弟在长安的人脉,加上李治重用张文瓘治吏,自身政治手段卓越,干了不少大事,风头正盛,一时无两。
张文瓘与一纵同僚说说笑笑,正欲相互拜别,一骑来到近处,正是陈青兕。
张文瓘一行人见是陈青兕,不约而同的微皱眉头。
有些来者不善。
张文瓘、乐彦玮皆是宰相,陈青兕直接策马到近前,本就是一种无礼的行为。
陈青兕翻身下马,很客气的作揖问好:“见过左相,右相。”
尚书省的诸多官员,他也一并示意。
张文瓘、乐彦玮皆是官场老油条,面子功夫也做足了,也回礼喊了声:“陈尚书。”
两人身后的诸多官员亦是如此。
陈青兕双目灼灼看着张文瓘,道:“我有几问,想问张相公。”
张文瓘自比魏征、马周,对于陈青兕这个红人也是不惧,道:“陈尚书请问?”
陈青兕道:“张相公跟苏邢公有仇?”
他这话一出,尚书省的人都知道陈青兕这事为苏定方鸣冤叫屈了。
苏定方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尚书省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的,不少人知道此事。
不过自己的上司,当朝宰相要压下此事,他们自不敢乱说。
张文瓘道:“无仇!”
“那是有怨?”
“无怨!”
陈青兕质问道:“既是无仇,亦是无怨,那为何要压下他逝世一事?苏邢公为我大唐征战一生,擒三王,灭三国,功勋之高,谁能匹敌。你凭什么将他的死讯压下?”
张文瓘道:“自是为了大唐。大唐立国至今,对外战事,几未停止。现今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正是需要安心求稳图治之时。苏邢公于国有大功不假,但现在朝廷求的是民生,要的是天下安泰,而非四方求战树敌,妄起兵戈。”
“苏邢公,武功卓绝不假,但他坐镇鄯州,未能镇服吐蕃,反而使得吐蕃连年北下。三年三战,耗费钱财无数。功过如何,犹未可算。”
“某为我大唐计,杜绝好战之风,问心无愧。是有些委屈苏邢公,朝廷日后自会给之补偿。”
张文瓘大义凛然。
“好!”陈青兕对着张文瓘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你清高,你了不起。随随便便就藏他人之名。今日,我陈青兕将话放在这里,如果你张文瓘百年之后,不向朝廷报丧,敬你是条汉子。但你若向朝廷报丧,求个好谥号。我去你坟前祭祀,左边给你一联,一二三四五六七,右边给你一联孝悌忠信礼义廉,烧给你!”
他说着直接上马离去。
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人们。
不是让陈青兕吓到了,而是单纯的不理解。
对联在这个时候并不盛行,所以一下子大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直至有一人低语:“一二三四五六七,何解?孝悌忠信礼义廉,又何解?不应该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少了一个耻。”
一瞬间,静寂无声。
少耻,无耻。
张文瓘气得脸色煞白,这身为读书人谁不想名垂青史。这死之后的谥号,尽管是简短一两字,那是他们的毕生所求。
陈青兕这当众骂他无耻,还要在死后烧给他,比刨他祖坟都让他难以接受。
乐彦玮一众人面面相觑,已经不敢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