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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封五年,十二月。
长安,大雪纷飞。
皇宫后苑帝后寝宫,温暖如春。
李治看着卧在病榻上的武皇后,一脸的悲痛难过。
此刻武皇后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面如蜡纸,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短短数月,已成灰败之色,原本娇媚的脸上也满是皱纹,与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武皇后不过四十出头,幼年虽吃了不少的苦,但入宫以后,即便地位不高,却也生活滋润,当上皇后更是如此。
即便贵为皇后,武皇后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才是最基础的武器,很是注重保养,依旧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狐媚眼,依旧散发着魅力。
现在的她,却跟六旬老妪一样,周身散发着死气。
御医苏敬详细给武皇后诊了脉,神色紧张,看着眼圈微红的李治道:“陛下,皇后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世人皆知,帝后情深。
武皇后以先帝侍妾的卑微身份,被强行抬到了皇后的地位,还破天荒的给予她参政的特权,武家上下更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一位国公,两位国夫人……
谁想就在这圣眷正浓的时候,武皇后的身体莫名崩坏,每况愈下。
至于原因,他们几位御医竟无一找得出原因。
现在武皇后已经病入膏肓,苏敬深怕面前这位天子雷霆一怒,祸及自身家人。
李治泪珠滚落,哽咽说道:“宫里有无数珍稀药材,为何不能用在皇后身上。”
苏敬医术极其高明,尤其是对于草药学,更是精通,主持编撰世界上第一部由国家正式颁布的药典《唐本草》。
“陛下,越是珍贵的药材,药力越是伤身,在特定情况之下,对症下药方能见效。现今皇后殿下全身亏损严重,若以猛药强攻,只会适得其反。”
李治难受不能自已,半晌才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苏敬下去,道:“朕知你尽力了,下去吧!朕要好好陪陪皇后,你们都下去。”
苏敬如逢大赦,暗思陛下对皇后,真是情义深重。
在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李治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只吊着半条命的武皇后,长叹了口气,然后他自顾自的说道:“李义府那贼子着实可恨,惹下了滔天的罪,朕念及往日恩情,免他死罪。他却不知感恩,竟从夷人手中习得卑劣的手段,谋害我朝皇储,朕已经将之处死……”
武皇后虚弱的张嘴:“陛下,妾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李治一脸心疼,继续道:“皇后这是何苦自己吓自己!李义府那贼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手段,竟从鱼身上下手。朕向来行事磊落,不屑干此等之事。便想着小惩大诫,不想皇后竟内疚的一病不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武皇后但听此话,又惊又气,双目圆瞪,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怨毒的看着李治。
这话实在过于恶毒了。
武皇后甚至情愿听到李治给自己下了蛊,甚至下了必死的毒药,而不是什么也没有下。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是被活生生吓成这样的?
自己每天都要吃鱼,每天都陷入惶恐待死的状态,活生生变成今日这副鬼样子。
结果是自己吓自己?
自己这个丈夫太狠毒了!
自己的这些手段,跟他比起来,真就是小巫见大巫。
怨愤,悲愤……
武皇后身体本就虚弱,情绪受着刺激,彻底没了声息。
李治待了片刻,摇了摇头,徐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