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老宅。
暗黄色的灯光透出门窗,落在了花园的平地上。
不远处,时璟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里,手机贴在耳侧,似乎刚和人结束了通话,他放下手机,侧过身,一向无澜的眉目间微微蹙起。
轻呼出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提步回屋。
这时,时励从宅子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擦肩而过,时励忽然出声问:“阿璟,听人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找桑桑?”
时璟上台阶的脚步一顿。
沉默一秒,他收回脚,转身,目光直视对方:“谁说的?”
时励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她已经回京市了,两天前我还见到了她。不过,一个小姑娘家,不想见人就躲了起来,找不到也正常。”
时璟唇角绷直,探究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屋内走去。
可时励显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话题。
“阿璟,听我一句劝。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和见过大风大浪一样淡然无畏。换做任何一个小姑娘,看到时家陷入这样的危机中,前途未仆,都会踌躇,都会害怕的。”
时璟眯起眼睛,双手插入兜中,冷声问:“所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时励缓步走上台阶,和他并肩而立:“既然你们不合适,为什么不放过她呢?”
“你是在告诉我,她抛弃了我?而且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时璟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唇角溢出讽刺,敛眉低头整理了下袖扣,声音如夜色寒沉却有力,“桑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们之间,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说着,半掀起眼皮,目光斜睨对方一眼。
对上他略带挑衅的眼神,时励微微一愣,但很快掩饰过去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了望悬挂天边的一轮圆月,温和笑道:“哦,是吗?既然这样,那我自然祝福你们。”
纪桑逐渐冷静下来。
这么几天了,她一直安然无恙地待在博雅,甚至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证明了两点。
第一,如时励所言,他不想也不会伤害自己。
第二,他针对的显然是时璟,而她有利用价值。
想明白了这些,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纪桑内心反而平静。
她不禁想起上个月,薇薇安说有人在调查她。那时候一直觉得是时璟,可现在想来,或许是时励?
所以,目下的情况,是他一早就有所筹备的?
纪桑摸着下巴,整理思绪。
别说时家这种顶级豪门了,就连他们那种小城市的普通人家,兄弟姐妹还有为了争夺那么几百万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
虽然时励没表现出来,但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豪门继承权争夺战没跑了。
看来,不管是穷人还是有钱人,大家对于金钱的热爱都是一样的……咳咳,扯远了。
纪桑扯回思绪,幽幽叹了口气。
她有点担心时璟。
虽说他从小就是时家认定的继承人,但时老爷子时老夫人对时励这么偏爱,时兆言和何眉一个整天只知道买买买一个整天只知道陪老婆买买买,根本指望不上。即便时璟查到了真相,又会不会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纪桑悄悄走到门边,还没出声,两个凶巴巴的保镖就一动不动盯着她,她只好讪讪地笑了下,退回窗户边。
窗外月色倒是不错,可惜这里是十三层,太高了。如果是三楼,她就可以把窗帘拆下来做一根逃生绳子……
这么想着,纪桑不由探出了半个身子观察外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一回头,时励出现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
时励愣了一秒,接着,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纪桑的手,将她整个人扯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