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卑的部队一直非常重视后方,始终是一个把总部交战、一个把总部留作预备看顾辎重、一个把总部看顾后方,而且把塘骑也洒在后方。
这举动让刘承宗等人非常疑惑,后方没有辎重、也没有敌人,他一直看着后边干嘛?
明明延川已重新被朝廷控制。
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李卑留在后边那支部队是在防他。
李将军认为他在东边,随时会跳过来攻击侧翼。
二十三日凌晨,魏迁儿部塘骑自甘谷驿向东南河谷撒开四十里,他们已经能在九连山上看见十二里外的战场了。
闯部塘骑说,官军在城上朝山上放了一夜的炮,每隔一段就轰一颗炮子过去,吵得人整夜睡不着。
等到早上,先列阵东行,走出几里见山寨没反应,又列阵西行,闯部聚兵,官军息兵。
刘承祖说:“李卑猜出我们打算用疲惫策略,尝试闯王援军在东在西,被看出来了。”
果然,等到下午李卑再出城,已不再向后方派遣塘骑,而主要将塘骑的防御朝向西边,铺出方圆五里,几乎能和魏迁儿的塘骑隔山相望。
随后官军以两部列阵、一部预备的姿态开始攻打南屏山。
其借重炮之利,接连攻破两座互为犄角的小寨,闯部再度向山里撤退。
实际情况并没有刘承祖想得那么复杂。
只是李卑进驻延长县当晚,召集城中百姓询问情况,有守城衙役提到过,早前有马队持刘字红旗一路西行。
白天东行西行只是试试,却没想到闯部这么容易就动了,这才集中力量攻打山寨。
当日下午,自鄜州赶来的上天猴刘九思,率千余步卒赶到府城,十分骄傲的告诉刘承宗:“后边还有两千人,今夜就能到。”
用人之际再度相逢,众人相见的感情深了许多。
只是大敌当前,没有寒暄的机会,刘承宗笑道:“让你的人休息一日,明日集结,我们去山头挡他一天。”
他口中的山头,是肤施县与延长县交界,延河自北向南流段,河曲中间的狭窄山梁。
曹耀说李卑的部队一定会抢占这座山梁,以作为重炮阵地,扼住河谷。
当刘承宗率领本部五哨抵达河曲,高迎祥的部队正兵分两路快速撤退,马队走河谷先至,步兵自山间穿行撤退向蟠龙川以南的后方。
再见到高迎祥,闯王虽连遭挫败,模样却并不狼狈,只是笑道:“娘的,丢了一堆寨子,可算让人把粮食都运完了,李卑有点急了,我估计他粮草不多。”
说罢,他在山梁上环顾河谷,问道:“怎么,这就是决战的地方?”
“这不是,决战的地方在北边大坪,上天猴的人才刚到,要歇息一日,今天也不能让李卑休息啊。”
“不让他歇。”
刘承宗和高迎祥正说着,后边曹耀已经押着炮队上来了,人们推着车轮,把三门中型佛朗机炮运上山梁。
曹耀报怨道:“延安卫就这仨东西打得远点,架起来应该能打到河滩,官道上还差点,你打算让哪支队伍去交战?”
他们和官军所差,就在重炮,官军能运送上千斤的火炮,能打两三里地。
而他们为了机动能力,延水关的几门重炮都丢了,三五百斤的中型炮已经是最重的火炮。
“闯塌天、射塌天和曹操。”
刘承宗抬手向山下官道一指,山下三队人正在前进,在三队之后,高显、冯瓤、杨耀和王文秀的四哨人,则在他们身后缓缓前进,在山下扎住阵脚。
高迎祥担忧道:“他们会溃败吧?”
“会溃败,所以我的人在后面,还有山上这三门炮,反冲官军追击,不让他们扩大战果就行,闯王的马队得在山那边列阵,万一我的人挡不住,你的马队接应。”
其实这也是罗汝才的疲兵之策,只是人手多少有些战力,不至于把人押上去直接送命。
山下诸部刚扎住阵型,刘承宗便见远处山头有持旗马兵隐现,摇头对高迎祥笑道:“看来他们粮草真的不多,都不愿歇啊。”
官军步骑列出长队,在河谷尽头的官道上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