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跻芳深吸一口气,张口无言:你管这个叫势孤力弱?
“大帅想听,攻破潼关,挥师进京,夺了鸟皇帝位?”
刘狮子听着就乐:“爱看话本?”
“回大帅,听得多。”
“话本听听就行,用兵之道跟编话本的落魄文人想象差得多了,兵多未必是好事。”
刘狮子叹了口气,情绪算是半真半假,一方面他喜欢跟秀才聊天,另一方面赵跻芳在他眼里,代表着他兄长赵跻昌。
咸阳知县的官位虽卑,却也是一方父母,其背后一座咸阳城,若能靠言语和人心攻略,就能为他保全亡于攻城的士兵。
那是成百上千个部下的性命,也是城中成千上万百姓的人心。
因此他颇为无奈地说道:“刘某率五千健儿横行天下,能拦住我的人还没有出生,但率五万人马,就趴在西安府出不去,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赵跻芳心说,难道大帅不善将兵,止能将四万九千?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只敢顺着刘承宗的话问道:“在下不知,还请大帅示下。”
“因为钱粮不济,五万兵马人吃马嚼,一月非五万石原粮不可,唯有攻下西安城,将秦王府搬空,难题方可迎刃而解。”
赵跻芳眨眨眼,一月五万石粮,很多吗?
大帅你可是在西安府啊!
他皱着眉头,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给刘承宗出主意,另一方面又担心刘承宗攻破秦王府,若仍无法弥补军用,恐怕就会继续作战,甚至劫掠地方。
却不料刘狮子只是看他思索,就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身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跻芳为此思考。
他思考完了,得出答案,也就上了元帅府的船,弟弟上了船,他哥也跑不了,这便意味着咸阳县的大门就此为他洞开。
一座城池,就拿下了。
而有了第一座城池,西安府各县人心的口子就此打开,拿下更多城池便势如破竹。
赵跻芳的思索并未持续太久,终究还是担心占了上风,同时也夹杂着大量年轻人想要显摆学识的天性使然。
他开口道:“大帅何不张榜安民,告知西安府各县,一切保持原样?如此一来,兵粮问题就解决了。”
“嗯?”
这话刘狮子是真没听懂:“什么意思,兵粮怎么就解决了?”
“一切维持原样,人心安定,税也接着征,今年的税银朝廷还没完征,西安一府的赋税,足够大帅养五万雄兵,甚至绰绰有余。”
刘狮子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脱口而出问道:“西安府能征多少税?”
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不知道西安府能征多少税。
他一直游走在困苦之地,擅长的也是组织赤贫百姓均田再生产,像西安府这种富裕地方……着实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尤其是认真思索之后,发现西安府这个地方,即使在旱灾之下,好像也没有因为征税闹出乱子的情况。
就连临洮旅的那个杨国栋,过去在巡抚标营乖得很,调到固原才被饿得起兵。
“具体多少,在下也不知道,去年好像听兄长说,夏麦秋米征了六七十万石,军屯田十余万石,丝、绢六七千两,另有布十余万匹、草四五十万束,另有辽饷四十五万两,完征九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