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举人,你们竟敢擅动圣人子弟?”
“我要奏明圣上,将你们碎尸万段。”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
“大人,我们都是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的呀。”
城门口原本欢天喜地喜迎王师的气氛,刹那间,变换的情境,换成了杀猪大会。原本喜气洋洋的乡绅们,不敢相信的望着,狞笑着,冲过来的官兵,纷纷跪地磕头,痛哭流涕,声嘶力竭。
只是,他们这一番表露,却没有换来丝毫作用。从百姓的庇护者,转化为杀戮无度,嗜血成性的野兽,这群官兵所用的时间仅仅在一瞬之间。
恶魔们冲上前,一刀挥下,将还在以头抢地,口喊冤枉的乡绅们的头颅斩下。滚落在地的头颅,圆睁着的双眼,还在开合的口中,宛如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解决掉城门口的乡绅,官兵们顺势冲进了大开的城门。刚走进城门,官兵们就被眼前繁华似锦花团锦簇的景象,震惊住了。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繁华之地,哪怕是传说中的江南,怕也不过如此了吧,一时之间,官兵们不由得纷纷愣在原地。
城内,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流,以及路边摆摊着的小摊小贩,看到城门外忽然涌入一群浑身鲜红,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的官兵,其高举的长刀上刀刃上仍在滴着鲜红的血液。
百姓们先是错愕,随后便是一片大乱。百姓们把手中的东西,往天上一扔,双脚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尖叫着,四处乱窜。街边的小贩们,连摊位都不要了,将正在与自己讨价还价的顾客撇到一边,急急忙忙的向着家里跑开;街道两边的商铺,也纷纷关上窗户,紧锁大门,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看到眼前这一幕,冲进来的官兵们显得更加激动了,慌乱的人群,勾引起了他们内心深处,那极端变态的**,狞笑着扑向人群,整个夏县几乎瞬间,便沦入阿鼻地狱。
“张大人,你这是何意?为何纵兵入城,杀害无辜百姓?”收到消息,卢象升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张宗衡的第一面,便厉声质问道,浑然忘却了彼此之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的地位差异。
“卢大人,你这是何意?我何时纵兵入城,何时残杀百姓了?”张宗衡还想装傻充愣,将卢象升糊弄过去。
但进士出身的卢象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虽然性格耿直,但也是绝顶聪明之辈,当下便直言道:“你没有纵兵入城残杀百姓,那城内的官兵都是谁的人,你可不要说你不认识他们。”
“哦。原来你在说那些人啊。”张宗衡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般,拉了一个长音,道,“我也是刚刚收到命令,说手下有一些将士,由于长时间无法领到军饷,哗变了,正在城内烧杀抢掠。这不巧了,我此时也正准备派兵入城,将他们都捉拿起来,好重重责罚。卢大人,要不一起?”
“你。。。”卢象升万万没想到,堂堂的宣大总督,朝廷的正二品大员,竟然如此无耻。气的卢象升,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指着张宗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要论无耻的程度,十个卢象升也比不过一个张宗衡,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上的人物。
看着已经明显气极的卢象升,张宗衡的心中也不禁阵阵发虚。要知道,卢象升可跟曹文诏不一样,曹文诏是一个武将,就算闹到了朝廷,朝廷几乎也是会全力支持自己。
卢象升不一样。卢象升字建斗,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今江苏宜兴)人,天启二年进士,那是跟自己一样都是文臣。要是卢象升一封奏章,将自己参到了天子那里,崇祯的脸上挂不住,那自己的前程也将大大堪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以和为贵。
想到这儿,张宗衡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对身后的小吏,吩咐道:“来啊,将东西都抬上来,给卢大人过过目。”
那小吏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几十名壮汉抬着一箱箱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碰的一声,将那箱子重重的放到营帐内的一片空地上,随后,一人上前,将箱子一个一个的打开。
随着箱子的打开,里面一个个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的事物露了出来,原来箱子内,竟是装满了,一锭锭银锭。五十两一个的银锭,闪烁这诱人的光泽,勾引的帐内的诸人,呼吸都明显急促了许多。
张宗衡指着这些银锭,微笑着对卢象升道:“卢大人。听闻你的天雄军,也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发军饷了,将士们苦啊,跟随卢大人南征北战,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吃不上饭,有怎能打仗?怎能为国出力?
像贵军如此忠贞爱国之师,不应该忍饥挨饿。这些都是我从城内的叛军处缴获的脏银,今天,我张宗衡僭越,就做主,将这些白银都送给你们天雄军,补发之前的欠饷,剩下的给将士们改善一下生活,让将士们都吃得饱穿的暖。”
张宗衡说完,便笑晏晏的看着卢象升,一副拿定他的样子。却不料,卢象升先是一愕,随后双目仿佛喷出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双眼死死的盯着张宗衡,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这卑鄙无耻之辈,我天雄军上下,就算饿死,也绝对不会拿你这些劫掠百姓的不义之财。我要将此事上奏朝廷,要让世人皆知道,你张宗衡的嘴脸。”随后,卢象升重重冷哼一声,随后拂袖而去。
张宗衡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看着卢象升越走越远,右手不自觉的握成了一个拳头,青筋暴起。
“大人,卢蛮子之厮,不识好歹,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这些银子,既然卢象升不要,那么我们就送到京城里去。有了这些银子,上下打点一番,这卢象升还不乖乖的回家种田去?”张宗衡身边的小吏谄媚道。
““闭嘴!”张宗衡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吓得那名小吏,瑟瑟发抖,只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正在想方设法补救。
却见张宗衡长袖一甩,朝里间走去。来到门口,张宗衡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小吏吩咐道:“此事你亲自去办,手脚干净点,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那小吏闻言大喜,躬身行礼道:“是。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张宗衡却没理他,直接快步走向了里间。
就在官兵内部纷争之时,裴小二此刻已经率军,翻阅了中条山,跨过了早已成为空城平陆,来到了河南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