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穿鞋……”
她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进进出出的是渔民,海边小村,大家都光着脚。
“不碍事。”
“地上凉。”
“要喝茶啊。”
“你坐我身上。”
“不要。”
“来嘛……”
重上马公岛,恍如隔世。苏浴梅推开门,久违的家。窗几都洁净,庭于希献宝一般:“我常打扫。”
“难怪这样马虎。”
“哪有?”他不服,“我重来。”
她哪里肯让他劳碌,“你去洗澡吧,一身的汗。”
他搭一条毛巾,掀帘子进里间。
“于希——”她伏在门口。
哗哗的水声掩了她的声。庭于希探出湿漉漉的头:“什么啊?”
她红了半边脸:“你……腿方不方便,要不要我帮……”
他楞一下,一把将她拽进去。
“衣服都湿了——哎——别闹,你……湿了还不是要我洗,你一点都不知心疼……”
激越的水声夹着更激越的喘息。半湿的旗袍丢出来,水珠聚在上好的缎面上,凝而不散,汇成一条妖娆的小溪。
两人裹在一个被窝里。庭于希摸着她的手:“你这手啊,真丝一样,做什么洗衣煮饭的粗活,我怎么不知心疼?”
“逗着你玩的,我爱做。总算不穿军装了,真好,以后,一年四季,从里到外的衣服,我亲手做给你。”
“买也买不起了。”他调侃。
“你原来给我的钱,存了一些,节省点,可以将就一阵。”
“好啊,那你养我吧。”
“想得美。”她点他鼻子,实怕他因那条残腿而自卑,“你要出去找事做。”
“哎!”他长叹,“恨不生就一副讨女人欢心的好皮相。”
她笑着摸他脸:“谁说不好啊。我倒想不好,没人跟我争。”隔一会儿,她趴上他胸口,“你为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怕,有一天,你会懊悔……”
他攥住她的手:“在北平,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天下这么大,我就只有你,到了今天,你还在身边,我什么也没损失。”
她有些心酸,摸着他的伤腿:“事情就这么了了?”
“四海帮能混到今天,是要讲些道义的,且不说他应承下什么,这条腿,是我全军的耻辱。我活着,即使去职,压得住这些悍将,要是我死……三万正规军闹起来,华当雄也得掂一掂。”
她稍安些心:“嗯……你去做些什么好呢?”
“我啊。”他拍着她肩膀,倒是一脸憧憬,“在这种海岛……打鱼阿,或者,嗯,挑个挑子卖水果,卖剩下的拿回家给老婆吃,那些木瓜芒果你不是最喜欢?”
“哼,卖剩的才拿来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