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管事仍在不停地磕头,正当陆浩源认为时机差不多要开口询问时,跪在他旁侧的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陆浩源一眼,膝行上前,磕头道:“世子明鉴,陈管事平日做事认真仔细,对我们这帮手下也很好,从未苛待,奴才敢用性命担保,管事绝对不会加害世子的!”说话的时候,那人放在地上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扣着地砖,身子也微微颤抖不止,可见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来。
林卿微微侧目看了那人一眼,倒是个有胆有识的。
陆浩源跟林卿的想法一样,但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挑了挑眉,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还有心事替别人请求,本世子有说过不责罚你么?”
是了,其他人之所以噤若寒蝉,并不全是因为被陆浩源的气势吓到,而是只要陆浩源认定凶手是管事,他们几个人自然而然就会被排出嫌疑,所以心里巴不得陆浩源即刻将管事拖出去乱棍打死,如此,自己的命才能保住……
人性,永远都是如此,耐不得任何深究,否则看到的全部都是丑陋不堪的真相。
也正因如此,这个敢站出来替管事求情的家丁才更显得尤为难得。
听到陆浩源的话,那家丁再次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奴才跟管事对老爷和世子的衷心日月可鉴,奴才相信世子英明睿智,一定不会放过那背主忘恩的小人,更不会误会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人。”
“倒是个会说话的。”陆浩源淡淡一笑,摆手道:“你们俩先起来吧!”
“多谢世子!”
待二人起身后,陆浩源继续向那管事道:“你好好回忆一下,玉泉山水从进府到送到本世子院中,这个过程一共要经过几个人的手,可有什么疑点,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允许漏掉。”
陆浩源一向喜欢安静,院中的下人并不多,且每一个都是跟了他数年的心腹,不仅如此,还有十余个潜伏在暗处的暗卫,想要在他院中下手几乎不可能,所以,定是在送来之前就做了手脚。
那管事丝毫不敢怠慢,仔细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每天清晨由陈三和陈四负责去玉泉山运水,运回厨房后,分配好各个院子的用水量之后,亦是由他俩负责送去各院,而且水都是由大桶直接倒进小桶的,这时候厨房中已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独独下到世子的水中,因为盛水的桶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根本算不准哪一桶水会分给世子。”每说一句,管事脸上的紧张神色就会增加一分,因为他只是陈述了事情,并没有找出任何破绽,没办法,只得咬牙加了一句,“此事事发突然,那凶手没有时间销毁证据,他身边或多或少一定还会有药,世子可以派人搜查一下,或许……或许能够有所发现。”
一个小小管事都能想到的事情,陆浩源怎会想不到,其话音落下不过片刻,陆浩源身边的一等侍卫云起一阵风似地进入大殿,将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呈到陆浩源面前,道:“属下奉主子之命搜查了大厨房所有下人的住处,在许管事床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盒子。”刚才说话的那个管事姓许,名林,云起口中所说的人正是他。
此言一出,许管事脸上的担忧和害怕瞬间被浓浓的惊愕取代,指着云起手中的盒子,急急道:“怎么可能,这不是我的,我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虽然他尚未看到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在这个关键时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陆浩源知道云起做事一向稳重,断然不可能拿错东西,也不理会许管事,只是抬手掀开面前的盒子,待看清里面金光闪闪的东西时,忍不住冷笑道:“这么多金条,足够在京郊买几十亩地了吧,难为许管事还能在这国公府呆得住。”
他一开始就把矛头对准许管事,原是想借此让他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点,并没有怀疑他就是那个凶手,如今看来,却是歪打正着,大错特错了!
一个一年只有五十两银子的管事,若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怎么可能藏有六根金条?
“世子,这盒子真的不是奴才的,奴才冤枉啊!”许管事吓的双腿发软,连跪也跪不住,整个身子匍匐到地上,痛哭流涕地直喊冤枉。
“管事,管事您怎么能……这是谁给您的,您快告诉世子啊……”刚才求情那个小厮愣愣地看了一眼盒子,又看了看哭求不止的许管事,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艰难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低头不语。
听到这话,林卿眼眸中闪出一丝异常的光亮,又旋即隐了下去。
陆浩源气愤归气愤,但却没有急着下定论,只示意云起将那盒子放到一边,反问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冤枉,本世子就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说,这金条是谁给你的,你的幕后指使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