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下官还是觉得要仔细些好,回去会好好斟酌的。”
上司道:“不错,事关民生,不能莽撞。这样,明年我在府城种一些,也用公廨田。”
祝缨把盒子塞回了袖子里,道:“大人预备怎么种?又要种多少田呢?”
“你那儿有熟手吗?”
祝缨道:“称不上熟,都是今年才开始试种的人。只要明年收成尚可,麦子未见灾病,秋收纳粮之后,下官派人过去,如何?”
上司笑道:“那可说准了。”
祝缨道:“王、裘等人想要的麦种,您是不是也得出点儿?”
此言正合了上司之意,他说:“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操劳。”
两人谈妥,祝缨便不再等上司,当时就与上司辞别,揣着大珠回福禄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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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县里,已有心急的人在整理耕地了。他们积肥的方法也多种多样,也有不差这点柴火的人烧些秸秆的,也有积绿肥的,也有积攒各种粪便发酵的。又翻地,将肥料掺到土里。
回到县城,人们看到她回来了,都笑着招呼一声,依旧各干各的去了。
山上的秋收已然结束,苏鸣鸾也下山来,协商种麦之事。苏鸣鸾有数,想从祝缨这里拿点什么走,也得给她带点什么。
祝缨则有她的打算:什么都白给,也就都不值钱了。当白给成为习惯,少给一文都会被认为是吝啬。纵使苏鸣鸾脑筋清楚,架不住山上人口也不少。像阿浑那样的人,还是阿苏洞主的亲戚,白给他试试?
苏鸣鸾又将主意打到了“祥瑞”的头上,她这回又带了两只白翎子野鸡。
两只野鸡被裹在布里,只露个脑袋出来,并排放到了祝缨的桌上,祝缨道:“这是要做什么?”
苏鸣鸾认真地道:“就说是它们下山吃谷子时抓到的,怎么样?”
祝缨大大地咳嗽了一声:“何必?”
苏鸣鸾道:“反正都带下来了。”
祝缨道:“大郎说了什么?”
苏鸣鸾也笑了:“从小他就爱操心的,虽不说,心里总想得很多。这回我觉得他说得对,不能总仗着阿叔待我们好就不管不顾什么都要占便宜的。”
“也不算占便宜,你们好了,大家才能都好。不过给你多少、要怎么种,你怎么还我,都要有个主意。”
祝缨不再提敕封、献图之类的事,苏鸣鸾现在也没提。她与父亲已然商量好了,以山下朝廷的熊样,封女人做官儿,比寨子里接受一个女儿当家还要难得多!祝缨已算不错的了,至少她能给你讲价。换个朝廷里的臭男人,就是一句“不行”,那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所以,父女俩决定,苏鸣鸾将以“献图籍”来换取朝廷的认可,让背后有朝廷这个靠山——虽然靠山未必很可靠。但是仗着朝廷与利基族、索宁家对抗是足够了的。
祝缨也有打算,先种着地,只要山上与山下交流多了,后续她有无法的办法执行自己的计划。
两人都对会面比较满意。
祝缨道:“巧了,我要让大郎上京去,正可同路。”
苏鸣鸾也是高兴的,赵苏还是她表哥,人在京城也能为她传点消息。
两人都收拾了些东西,祝缨又派了小吴与赵苏同行。赵苏自带了一个管家、一个小厮,两个长随,赵沣给他收拾了两车的行李。祝缨这里是小吴押运,足有三车,赵苏拿个笼子把两只白翎子野鸡一装,心中感慨无限:初见义父,仿佛也是这般情境。
一转眼,他就要被送到京城去了!
赵苏满怀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