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寒再度屈身行礼,恳切道:“臣女与殿下第一次见面,殿下便救我性命。臣女对殿下唯有感激,何来嫌弃?只是当时臣女初遭大难,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险些连累殿下,臣女万死!”
林瑞摇头苦笑,不再说话。
他容貌清俊,脸色苍白,这般苦涩一笑,有种令人怜惜的脆弱。
安以寒低下头。
林夕看着脸上带了几分内疚的少女,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好可怕!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分明是彻骨恨意……可如今,少女满脸诚恳的说着感激的话,一双秀目通透明澈,看不出半点虚假。
太后欣然叹息:“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又道:“本来嘛,哀家看你们甚是相配,又出了这种事,有心促成。偏以寒这孩子是订了亲的,又性子贞烈,虽不愿面对榜眼相公,却也不肯另许他人,哀家只好罢了。”
“多谢太后厚爱,是以寒福薄。”安以寒道:“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只是臣女此身已是不洁,但求自梳入宫,为奴为婢,服侍恩公左右。只是……”
她低头道:“救了臣女的,却是成王殿下和四殿下两个人,臣女一身难侍二主……”
“等下!”林夕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打断她的话,认真道:“姑娘,你记错了!”
安以寒抬眸看他。
林夕诚恳道:“安姑娘,你真的记错了,当初救你的,只有我家四儿一个,我就是怕你们有危险,下去掺了他一把……不信你问老四。”
他当时一过去就把她给打晕了,不信她知道当时的情形。
林瑞却不说话。
林夕顿时急了:“你要再不信,端午就在外面,我把他叫进来你问他!”
果真就要起身去叫。
却见安以寒低头,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句:“成王殿下右肩后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林夕:“……”
吃瓜吃瓜,吃到自己家!
林夕好不气闷。
怒气冲冲回了院子,安以寒跟在后面,额角见汗,神态却不减从容,端午上前拦住,道:“安姑娘,咱们爷从外面回来,都要先沐浴更衣……您不如先跟我去看看您住的地方?”
安以寒道:“有劳公公。”
按说皇子身边的女官,最高只能到正七品的昭训,只因她父亲官职太高,自身又得太后喜爱,被特赐正六品的司记之职……如今林夕的院子里,她的身份算是最高的,自身也有宫女服侍,早先她一步过来收拾房间。
安以寒简单整理了下,便去厢房坐了,没多久就听到林夕气急败坏的声音:“安以寒!”
安以寒应声进门:“王爷。”
林夕气的不轻,指着自己的肩膀,怒道:“你不是说这里有痣吗?痣呢?痣呢?”
安以寒低头道:“王爷身上有没有痣,臣女如何如何知道呢?”
“你……你……”
林夕气死了,他还想着自己那天就不该穿绸的,遇水就透,结果被人把身上的痣都看了去,谁知道照着镜子找了半天……哪有什么痣!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女孩最重名节吗?居然拿这种事来讹他!
不要脸!
安以寒看向端午:“陈公公,可否容我单独和王爷说几句话?”
端午呆了呆,他自幼进宫,在各处当差,名字改了一个又一个,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本是姓陈的……稀里糊涂就被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