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因祸得福,因着遇刺的事,宣帝担心林夕身边护卫不足,当晚就把“一二三四”放了,只是因宫门上锁,第二天一早才得以进宫当差,林夕见他们气色不错,知道没吃什么苦头,便也没多问。
半上午的时候,林瑞和新出炉的四皇子妃从后宫请了一圈的安出来,到林夕这里认门。
林夕再度破财,送出去一对羊脂白玉的如意,收回一双号称新娘子亲手绣的布鞋。
至此他血缘上的表姐,名义上的侄女,正式成为他的侄媳妇。
林夕虽为长辈,但年纪太小,又没成亲,没什么可以教导新人的,只捡着吉祥话随便说了几句,林瑞见他神色淡淡,略坐了坐便起身告退。
薛巧儿随他站起来,却道:“王叔昨晚吹的什么曲子,煞是好听,不知巧儿可否借曲谱一观?”
林瑞看了她一眼,转向林夕笑道:“巧儿痴迷音律,昨夜听过之后惊为天籁,一直念念不忘,还望王叔成全。”
林夕摇头,笑道:“昨儿吃醉了酒,随意吹的,哪有什么谱子?倒是安姐姐凭着记忆录了一份,一早便缠着我问有没有错漏缺失……我却哪里记得?老四媳妇若喜欢,回头我央她抄录一份。”
安以寒就站在一旁,闻言笑道:“殿下吩咐,臣女哪敢不听?说什么央不央的。”
又对薛巧儿道:“我那里正好多出一份,稍后便给四皇子妃送去。”
薛巧儿神色变了又变,终究笑着道了谢,随林瑞一同告辞。
送走林瑞两个,安以寒道:“殿下私下玩笑也就罢了,怎的当着外人也乱叫,若是传出去,平添是非。”
林夕笑道:“我怕什么是非?唯有是非怕我。”
笑容微敛,道:“薛巧儿和她兄长一般蠢钝,当着我的面便给你难堪,我今天若视而不见,日后她虽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却难免恶心人。你虽不惧她,但谁有功夫同她玩这些把戏。”
先前敬茶,薛巧儿假作没看见安以寒奉来茶盏,晾了她许久。
她自以为做的巧妙,但眼中的得意如何瞒得过自幼在宫中长大的人?
林夕之前对薛巧儿印象一般,却也没到反感的地步,即使她设计嫁入皇家,林夕虽然不高兴,但对她本人却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作为女子,有追求自己认为的幸福的权利,你情我愿,又不曾殃及他人,有何不可?
只是一遭得志,便露出小人姿态,就令人生厌了。
安以寒却不曾放在心上:“左右也就这几月,等回头搬了宅子,各过各的日子,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次,随她怎么样呢!”
又换了话题,道:“昨晚殿下那曲醉太平,一管玉箫便吹出蓬勃盛世,若换了旁人,恐无这等技艺……且箫声空灵有余,激昂不足,若能多用几种乐器合奏……”
正说着话,有宫女来报:“楚大人来了。”
林夕这里姓楚的常客,唯有楚栗一个,
若没有特指,就是他了,林夕随口道:“来了让他进来就是。”
楚栗头上挂着上书房的差事,正经没去几次,进宫却方便。
“楚大人还带了一个人,求殿下赐下牌子才好进来。”
林夕还不及说话,安以寒先道:“楚栗越发没规矩了,随便就敢朝殿下这里领人……我去骂他一顿,让他老老实实递帖子去!”
林夕失笑,如何不知道安以寒是担心他对楚栗生出不满,摆摆手吩咐人拿了牌子去领人。
楚栗带来的,是工部郎中杜澜生,想是先前外包护城河差事的时候相熟的。
杜澜生是寒门子弟,科举正途出生,年不过三旬便坐到五品京官,可见能力。如今修建王宅的事,工部那边是他负责,算是林夕的临时下属。
杜澜生也是爽利的人,见礼坐下后便掏出地图,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片:“陛下下旨修建王府,如今位置已经确定了,便在此处。”
林夕接过地图,道:“有什么不妥么?”
这事儿他知道,工部户部共同讨论,选出几处地方,宣帝昨儿晚上才最后拍板。
杜澜生道:“七座王府占地面积不小。偏此处虽靠近皇城,但住的都是平民百姓,人口极为密集,一旦动工……”
林夕顿时了然,道:“朝廷没有补偿吗?”
“有是有,”杜澜生面露苦笑:“一户十两。”
林夕讶然:“十两?”
杜澜生点头:“十两。”
恐林夕长于深宫,不知民生,又解释道:“京都居,大不易,十两银子,若在偏远小镇,或可买一间简陋宅院,但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