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家,说的就是这个了。
虽耍了威风,却半分畅快没有,唯有“晦气”二字,才能形容林夕现在的心情。
不理其他人,来到浮歌跟前,躬身一礼,笑道:“亲戚家猪圈没关好,跑了这么一只出来,赶明儿我让他来给你磕头赔罪。”
浮歌笑道:“磕头赔罪就算了……你若真过意不去,回头请我吃酒。”
楚栗有些愣神。
他先前在台下,看这位浮歌“小姐”,无论相貌身形,端的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如今下了台,依旧一身戏服,依旧眉目精致,然展颜一笑间,却疏朗洒脱,再看不出半分女儿态,只一双眼睛,明媚至极。
“回什么头啊,就现在了!”林夕豪爽道:“京城十两以下的馆子,你随便儿挑。”
十两以下的馆子……浮歌失笑:“你有这么穷吗?”
林夕道:“吃得起十两的馆子,焉敢自称一个穷字?”
浮歌颔首:“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不过我现在确实没功夫——戏还没唱完呢!”
“忘了你的规矩了,”林夕道:“你唱,我听……唱完咱们去喝酒。”
浮歌看一眼滚地哀嚎,却被自家家丁捂住嘴抬出去的华服青年,笑道:“王爷没有正事要忙吗?”
“你是今天才认识我?”林夕道:“喝酒看戏听曲儿,那才是我的正事。”
崔家那头猪让他们自己拾掇去,他哪有这闲工夫——都懒得问是谁。
什么皇帝是我亲舅舅的话,听听也就罢了,最多也就表舅……京里公主家的孩子,或许有他不认识的,却没有不认识他的。
早有机灵的伙计,重新摆好一张桌凳,布上瓜果点心。
楚栗下意识就要跟着坐下,林夕摆手道:“探花郎就别跟我混在一起了,回头让人扣个不务正业的帽子,还怎么升官发财?”
楚栗听得嘴角直抽,只一句话,让他刚刚升起的感激之情,差点又烟消云散。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长张嘴!
林夕招手唤来一个侍卫,道:“送他回去。”
楚栗张口欲言。
林夕道:“甭客气,记得早点还我银子是正经……看不出来,你个读书人,倒比我还能得罪人。这几天就老实待家得了,少出门。”
楚栗想起刚刚的遭遇,一时默然,拱手告退。
安府,正房。
安元纬推门而入,神色平静,安夫人挥退下人,亲自上前为他褪下外衣,又斟了盏热茶,才道:“老爷可查出什么来?到底是谁对游之下的毒手?”
安元纬闭了闭眼,脸上涌出几分疲态:“夫人,退婚吧!”
安夫人惊得站起身来:“老爷!”
安元纬道:“那两个人招了,有人出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废掉游之右手——数日前领着他们在戏园子里悄悄认了人,还告诉他们,这几天戏园子有热闹,让他们趁乱下手。
“雇他们的,是城东棚区的龙……这些都不必说了,夫人只需要知道,最后查出来的人,是刘四。”
“刘四?”安夫人一惊:“哪个刘四?”
安元纬叹道:“就是夫人身边前几年嫁出去的丫头红柳的相公。”
安夫人跺脚,咬牙道:“我叫她来问个清楚!”
安元纬道:“红柳两天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安夫人身躯晃了晃:“红柳死了?”
安元纬叹道:“说是肠痈,连尸首都化了——刘四招供说,大小姐失足落水,被四殿下所救,四殿下有心求娶大小姐,但楚栗却仗着婚约在手,百般阻挠,他心中不忿,才决心给游之一个教训。
“问他从何处得知这些,雇人用的银子从哪里来……打的狠了才说是红柳。”
安夫人到现在哪还不明白,这一盆脏水,竟是泼到了自己头上。
刘四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心中不忿”,可他一个外人,不忿什么?死的尸骨无存的红柳,凭空冒出来的银子……无不在说,背后指使这件事的人,就是她。
“老爷……”
安元纬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他当然知道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