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回头就让大嫂好好看着你,别出来瞎跑。”李煦点了点她的额头,兄妹二人双双走进了旁边的厢房。她将几碟子糕点从食盒中取出来摆好,看着他笑道:“上次哥哥同师姑娘幽会,可没说什么姑娘家不该出来乱跑。”
“你懂什么。”他脸色微红:“那,那只是在街上聊聊天……”
“我就信你好了,说不定过一久她就是我的二嫂了。”李慧意双手托腮,看着他吃完糕点。李煦听了这话,也十分舒心,便不在计较她偷偷溜出来的罪过。
“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早晚是要嫁人的。”李煦帮她将食盒收好,试探性地说:“你这大咧咧的性子,若是进了宫,不知该得罪多少人。”
“进什么宫?”她手一抖,险些将碟子摔碎:“你说什么?”
瞧着她一脸惊慌,李煦笑了笑,道:“若你下次去宫里看妘妘,我当然要担心了。”
李慧意放下心来,也自觉想偏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李煦又去忙别的差事,吩咐她要早点归家。
用手拂去卷宗上的一层厚厚灰尘,萧泽寻了把椅子坐下,试图从陈年旧案里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白家逆案后,按照本朝律令,阖府的成年男丁皆遭斩首,女眷发卖。然而白家的女眷不多,一转眼十七年过去了,能够存活在世的就更少了。周焱着意让他寻找白家的后人,可是据卷宗记载,当年白家的男丁几乎都已经成年,唯一的幼童夭折在狱中。难道当年有人留下了遗腹子?
萧泽从卷宗中再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便起身将它放回了原来的地方,着意掩饰了一下这份卷宗被动过的痕迹。他一边想着去官府中找些当年卖人的线索,一边推开门,离开密室。等他重新回到温暖和煦的春光下,一眼瞥见李慧意正在石桌旁坐着。
“萧大哥!”她起身唤了声。
萧泽随意点了点头,道:“李兄不在?”
“二哥已经走了。萧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他含糊地回答:“去官府办些事情。”
“哦,萧大哥这么忙,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呢。”她笑盈盈道,拎着食盒走了过来:“很久没见到沅叶妹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想着去府上拜访又怕唐突,真是为难呢。”
“她整日闲着,若能跟你们说说话,我想也是很乐意的。”萧泽温和地笑了笑,道:“你若是有空,我们府上随时欢迎你。”
她抿唇笑道:“我今日便有空,只是不认得路,萧大哥可否带我前去?”
萧泽本来是有事要忙,但是东厂离他家极近,想着也不耽误多少时间,便欣然应允了。两人聊了一路的拳脚刀法,说得倒也十分投机。等到了萧府的门前,萧泽吩咐道:“好好招待李姑娘,带她去园子里。”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李慧意踏入园子的时候,正好瞧见萧沅叶撸起衣袖,正蹲在河边摸鱼。
园里的桃花已经开了两三朵,粉嫩嫩地挂在枝头,引得蝶飞雀舞。河里的冰已经化了,萧沅叶穿着绛红袄裙,皓腕上挂着银白的镯子,将手伸进冰凉的河水里搅合着。她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李姑娘,是你?”
“没想到吧。”李慧意立在桥上,笑道:“很久没见了,若不是萧大哥带我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妹妹呢。”
萧沅叶好似只听见了前半句,她眉头微蹙,并没有说什么。起身将袖子撸下,她离开了河边的湿软土地,方才道:“李姐姐来得这样突然,桃叶,快去煮茶。”
虽然春日回暖,可外头还是有些凉风。萧沅叶便邀她进了花厅,她从未接待过‘闺中姐妹’的拜访,也不知道寻常的京中贵女是怎样待客的。桃叶奉上花茶和时鲜瓜果,她豪迈地一挥手:“姐姐请。”
李慧意虽然从小摆动刀枪,可还是被当做女儿家教养的,见她举止粗俗,什么都没说。她抿了口茶,笑道:“先前妹妹在做些什么?”
“本来想砸几块冰玩儿的,不想都化了。”萧沅叶淡淡道:“久居家中,实在是无聊得很。”
从当朝三品同知跌落成庶民,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大约是为了面子,萧沅叶自过年以来很少出门。李慧意能理解她心中的烦闷,安慰道:“若是妹妹不想在家呆着,不妨约了我一道出去。你我都会武艺,怕什么呢?”
她干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花茶。这姐姐妹妹的称呼实在是腻歪,萧沅叶自觉跟她没有这么亲近。虽然摸不清李慧意此行的目的,可萧沅叶并不想开口去问。
她移开了话题:“我听到传闻,太后有意将广陵县主嫁给令兄啊?”
“真的是这样?”李慧意一愣,惊喜地看着她:“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么?”
“你放心,我觉得么,八九不离十了。”萧沅叶微微笑道:“不过李姐姐可别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太后没开口,咱们只能猜测,都不能胡说。我最近一想,以前没有留意,令兄对县主还是有意的。”
“一定,一定。”她高兴道:“等二哥也娶了嫂子,我家的人更多了。”
萧沅叶看着她的笑容,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轻声道:“是呀,等我哥哥娶了嫂子,我家的人口也更多了。”
李慧意的笑容一滞:“萧、萧大哥要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