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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僖公五年1(第1页)

【今天开始进入僖公五年。僖公五年的主场基本都是在晋国,当然也包括一些其他国家的零碎事件。所谓主场一方面是骊姬之乱的阶段性收尾——毕竟骊姬和奚齐没死,肯定不能算结局,何况晋献公还活得好好的呢;一方面是假虞灭虢的结局。】

【既然说到灭虢,就得吐槽一句,申生担心他爹没有骊姬就吃不好睡不好真是纯粹闲得蛋疼,他爹的人设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好吧。真的是,你有那余力操心你爹不快乐,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小命,他真是,对他爹超爱的。】

重耳听到这里,面上竟露出复杂之色。

熊恽不由稀奇道:“你很敬仰你的兄长?”他心下思忖,如此迂腐、不识变通之人,怎么也不像是重耳会喜好的类型。

“长兄如父。”既然有人愿意与他谈及申生,重耳倒也不在意那人是自己的老对手,便放弃了彰显身份的自称,与他娓娓道来,“曲沃一脉入主翼都后,很快君父便登了君位,自是无暇与我等相处。”

“长兄在君父继位后即得封太子,彼时他年岁已长,地位自然稳固。他心思纯善,品行高尚,即使天真了些,却也不是什么缺点,反倒教人心安。”重耳嗤笑了一声,谁都知道这是在指责他父亲诡诸,对父祖之族赶尽杀绝。

“虽则看起来似乎执着不听劝告,然则那只是与君父相关罢了。他这种性子,若说得不客气些,便是无甚主见。但朝中大臣与我等兄弟,本都会助他一臂之力。”

重耳叹了一口气:“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君父先对他、对我等生了嫌隙。或许这一切,自君父屠杀桓、庄之族时,便已注定了。”

“亲族又如何,桓、庄之族依仗长者的身份欺压于寡人,继而为寡人所杀,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若往前几十年,曲沃与翼,亦是一脉所出。”诡诸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骊姬和奚齐失了权位,便是他们无能。”

重耳也无意与他辩驳,只一笑,道:“君父听下去便罢。”

【哦,在僖公五年之前要补充一个僖公四年忘记说的点,就是齐桓公和楚成王自称里的“不谷”。《左传》里用这个自称一共二十一次,十六次是楚国国君的自称,有的说法认为这是蛮夷之王的自称。】

【但事实上这应该是王的自贬,是某些条件下王的降名。周王的标准自称应该是“余一人”。楚国毕竟是僭越称王,用“余一人”还是有点过了,尤其是面对其他国家的时候。而齐国这么用只有这次,也许是因为代王讨伐?】

【好了,说过这个问题我们回到僖公五年。五年传一开头是一段很具有时代气息的内容,说的是日南至日——其实就是冬至,但是当时不会把至日和冬夏联系起来,毕竟他们的至日一般应该是在春秋,毕竟农历十一月是周历春天的第一个月。】

【说是至日这一天,鲁僖公视朔。这其实是一个历法相关的问题,通常情况下,天子是要每年颁布第二年的新历法给诸侯的。历法的重点在于每月初一的具体日子

以及是否存在闰月(),确定这个历法就叫做“班朔”。】

【班朔本来应该是天子的特权?()『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是现在周天子已经不行了,各国就开始整自己的历法了。鲁国虽然用的还是周历,但是也有类似的行为。事实上我们看这几年的《左传》,大段连续写晋国历史的时候,中间经常插月份。】

【这个月份不是鲁国的月份,而是晋国的月份。但晋国用的是夏正,也就是类似今天的农历,所以很容易弄混。所以再强调一次,夏正的正月就是正月,周正的正月是十一月,嗯,都差不多是农历。】

【扯远了,班朔是确定历法。但是每月的朔日也就是初一,天子要去太庙祭祀一番。祭祀之后再在太庙处理一月的政务……唔,这里说的应该是上一个月的事务,这个行为叫做视朔或者听朔。】

【这一天呢,鲁僖公视朔之后登上了宫殿旁的观台去望云气。这是固定的礼节,要求分日、至日、启日和闭日都要进行。分日至日好理解,就是春秋分和夏冬至;启日是立春和立夏,春生夏长,阳气生;闭日是立秋立冬,秋收冬藏,阴气生。】

【通过观云气的颜色可以辨吉凶、水旱,从而提前确认即将发生的灾变,从而做好准备。其实说白了,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天气预报,不过更玄学并且作用范围也更广泛而已。】

【接下来,晋国遣使来告了,告了什么事呢?晋献公派人告诉鲁国他把太子申生杀了捏。之前说过,通常这时候的他国史事,要么是本国参与了,要么是他国来告了,不然是不会记入本国史书的。】

【所以晋国之前搞曲沃代翼其实都没有记入《春秋》的,只是后人写《左传》补上了。但是晋献公杀儿子这事儿是特意来告的,呃,前面说太子申生好爱,那现在只能说晋献公好恨。】

【然后现在又要往前追溯一点,前面讲晋献公驱逐他的叔伯、叔伯祖们的桓、庄之族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人,叫士蔿。士蔿在晋国这些年的历史里也是很有存在感的,和里克有一比。追溯的这段就又和士蔿有关系了。】

【说的是当年晋献公刚跟儿子生了嫌隙那会儿,不是把太子申生派去了曲沃,又把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分别派去了蒲和屈,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二公子知道骊姬又撺掇晋献公的时候跑去这两个地方,其实算是他们的封地了。】

【追溯的这段就讲的是封地之后,晋献公让士蔿给蒲和屈两地重新建城。建城的时候当然先建了曲沃,好歹是祖庙所在,时间是闵公元年,所以蒲和屈肯定比这晚。闵公一共在位两年,现在是僖公五年,到现在过去了七年。】

【士蔿建城的时候不小心在城里留下了木柴,于是公子夷吾就跟晋献公告状。这里没有写告状的理由,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木柴是怕着火,还是意味着建材乱扔,总之他告状了。晋献公知道以后,就派人去责备士蔿。】

【士蔿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就是那种五体投地的重礼,基本只比顿首,就是磕头要轻一点。总之虽然在君臣之间也不算过分,但是一般也不会用这样的大礼。他

()行了个大礼,总算开始解释了。】

【他说,我听说没有忧患却要担忧,忧患很快就会应验;没有戎狄却要建城,反而会让内部的敌人得以用于自保。既然是给敌人的保护,有什么好谨慎的呢?】

【身居其位的职责必须建城,不建就是不敬君命;为敌人营造坚固的保护之城,是不忠于国君。不忠不敬,怎么事奉国君?《诗》说,有德行就能安宁,宗子就是国之城池。如果重视德行,保重宗子,哪座城比得上呢?】

【反正二年后就要对这城池用兵了,为什么要谨慎呢?】

【士蔿这段话其实一方面是在给自己解释,一方面也是在讽刺晋献公。他说了这么半天,其实言下之意就是已经看透二公子迟早也会成为晋献公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虽然还是自己人,但终有一天也要去攻打蒲和屈的。】

【既然都要变成敌人的城池了,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呢,应付一下得了。但是虽然主题思想是这个,也是解释自己不好好干的理由也是这个,但是他也试图劝谏了。如果晋献公修德,然后又好好对儿子们,这些城池根本没有建设的必要。】

【当然,士蔿是个聪明人,当年他可是亲身上阵去挑拨桓庄之族,并且成功达成目的的。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劝晋献公根本没有卵用,虽然他还是劝了。说完这段话他就结束了稽首大礼,起身离开并且又开始唱歌了。】

【他唱的这段歌大概意思就是说,我身为国之大夫,如今一国二主,我该听谁的呢?不用特别在意这个二,他是个虚指。无非就是感叹,老国主想要残害亲子,身为臣子他们夹在中间也很无奈。当年第一个劝申生效仿吴太伯跑路的人也是他。】

“太子申生颇得人心。”寤生道,他突然笑了起来,“若是当年忽能有如太子申生,突亦能如公子重耳一般,郑国或许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重耳摇头,似是不能苟同,却也没有多说半字。

诡诸冷笑:“你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不过彼时无有他生出别样心思的机会罢了。有申生,晋国君位自是与他无干;没了申生,奚齐才是晋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本想反唇相讥“可惜奚齐少年而夭”,然而重耳随即意识到他的君父可能也并没有多在意这个幼子,于是隐下神色,不再多话。

【刚才那是插播的建城时候的事情。等到太子申生死后,重耳和夷吾分别逃回封地,果然如士蔿所料,晋献公派人去伐蒲了。派出的这个人叫寺人披,《晋世家》里面叫勃鞮,这两个字快速连在一起念就是披,《晋语二》里用的他的字伯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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