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良夸赞项庄,项梁爽然大笑,这次咸阳之难,也让项梁看到了项庄英勇,睿智的一面,这个侄子,遗传了项家的祖风,但在张良面前,项梁还是要摆些姿态,乃摇手笑道:“庄儿岁数还小,他日,还要张良兄弟多多指点,调教。”
张良听项梁如此说,不由笑道:“调教到不用,只希望,项庄世侄能与我家不疑深交,我愿足矣。”
张良话音刚落,项庄慌忙起身,拱手笑道:“张伯父何必如此客气,我与不疑兄弟,一定手足相待。”
“我也愿意和项庄兄弟永结金兰。”张不疑拱手起身,与项庄击掌为誓,不久,屋内响起了众人的朗笑声,待笑声过后,项庄从项声手中接过偃日弓,恭敬的放在桌案上,笑道:“当日在张伯父这里借下此弓,今天,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张良略显不悦,埋怨道:“这把弓,我已送给世侄,你又何必如此?”
“张伯父此言差矣,宝弓配英雄,项庄此时还称不上英雄,何况,这是张家祖传下来的宝弓,请伯父务必收回!”项庄再次双手把弓箭向前推了推,张良凝视宝弓半响,只得摇头叹道:“好吧,这把弓我收回来,只希望日后,它能找到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在暗暗叹息,尤其项羽,他能看出,这把弓是一把四石硬弓,很适合项庄使用,但项庄把弓箭还给张良,也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不随意收受别人任何好处,想到这,项羽伸手轻拍项庄肩膀。
屋内出现短暂的沉默,不久,张良干咳一声,看向儿子张不疑,笑道:“你把弓送回我书房挂上吧。”
张不疑略显迟疑,他很想把弓送给项庄,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说,接过弓,向屋外走去,儿子离去不久,张良笑道:“秦国兴兵五十万南下平蛮,那里气候湿热,百兽杂居,是万恶之地,恐怕这次秦军战胜,也会损失惨重。”
项梁没曾想张良会提起秦国之事,只得笑道:“始皇帝大兴土木,民怨沸腾,此时,又兴兵南侵,恐怕关中之地难安啊!”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会意的大笑起来,张良又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秦国朝廷日渐昏庸,苛政严谨,百姓们深受其害,各地百姓已有复国之心,只是苦于无人主张,若此时有人高举义旗,振臂一呼,万夫响应,秦国还能久存吗?”
张良刻意挑起这段话,是想试探项梁今后的打算,但项梁却没有接张良的话茬,只叹息道:“可惜秦国国力尚强,无论任何人挑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败而亡!”
张良轻叹一声,看着项梁,疑惑道:“不知项梁兄日后有何打算?”
项梁此时已猜出张良心中的小九九,他不禁摇头苦笑,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无奈道:“下相之地,我们已不能久居,如张良兄弟你所知道的,我们准备举家迁往会稽,在那里定居,远离关中,兴许,可保无虞。”
项梁说的极为凄惨,张良却不由笑道:“项梁兄何必自暴自弃,我认为,江东之地,远离关中,又有大江之阻,是个富国兴邦的好地方!”
张良之言,与曹无咎当初的说法极为相似,而且,自己也曾如此想过,此时话已至此,项梁只得笑道:“我已年近四旬,恐怕此生已盼不到这一天的到来,只能寄希望在羽儿和庄儿这一代了。”
张良见项梁如此消极,心中略显不悦,却没有表露在脸上,此时已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项梁兄不妨拭目以待,依我之见,不久之后,秦国必然大乱,那时,四方群起,六国将会复兴,天下汹汹,谁主沉浮,亦未可知。”
张良说到这,不由起身,此时他已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战场,继续说道:“项梁兄不妨在江东积聚实力,养精蓄锐,卧薪尝胆,静观天下时局,横跨长江,进可攻,退可守,何愁楚国不能再兴?”
项梁听后,鼓掌点头,张良对时势的分析,可谓透彻,话语中,项梁也听出了张良渴望复兴韩国的野心和报复,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刚才那道鸿沟,说话也不用在拘束什么,短暂的沉默,项梁笑道:“日后,无论形势如何,你我之间,当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张良抬起右手,笑道:“共渡难关!”
两人皆仰头大笑,这时,管家快步走入,来到张良身旁,向众人拱拱手,笑道:“酒宴已经好了,众位,可以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