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内城的许多人不懂,但徐牧能懂,他知晓此时的李将为何如此。
戍边二三十载,先前又是大纪病弱,外族之祸如钝刀割肤之痛。
但现在,眼看着塞北将定,天下可安,怎能不叫人心生欢喜,喜极而泣。
“眼见着要回中原,忽然平静下来了。
戍边又入草原,我这大半辈子,几乎都在黄沙中度过了。
”
“瞧着他们,都是十六七的少年,连鱼羹稻饭都没吃过,娘亲都是被掳来的女子,大多几年折磨后便会死去。
如他们,亦没有中原的姓与名。
我索性,都让跟着姓李了。
”
徐牧侧头,看向站在后方的马奴少年们,虽然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但都是一脸期待。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
”
李将笑道,“便像小时候一般,学塾散学太晚,阿嬷便会提一盏旧灯笼,一直在路边等着。
我在黑暗中见着那光,心底便什么都不怕了。
”
“李将放心,诸位也请放心。
”
徐牧望着面前的中原游子,再度拱手长揖。
“在中原里,便会有你们的屋,你们的田,徐牧也会尽所能,替你们寻母族的亲人。
在此后,中原的官坊里,亦会有你们的姓名籍贯,与中原人无二!
”
听得徐牧这一句,李破山露出欣慰笑容。
那些马奴少年们,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
“李将,不若一起回家。
家中老父,早已备好酒水,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
李破山双目泛红。
“我中原的儿郎们,随我回家了!
”
“回家——”
在旁的将士,不管是蜀军还是马奴少年,都纷纷喊了起来。
徐牧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只觉得这边关的天色,也似干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