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财兴朝天空飞升的是灵魂,也就是他的幻身,他刚刚出了大气层,就再不能前进了,他的幻身只一瞬间,就被烫得掉落下去。其灵魂归位,从入定中“醒”来之际,一摸浑身还发烫。
这样子,覃财兴的内心凉透了,那就是害怕有天眼通的师父知道了,会笑话或指责他。因此,他再也不敢打电话师父。
覃财兴在家里休整几天,再次打坐入定。灵魂出体,他寻思:不能到天上去逛,就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玩一玩也值。这会儿,他忽然想到澳门去,早听说那是一座赌城,他就要去见见世面。
覃财兴向来有赌瘾,只是后来办公司有些收敛。眼下,起了这个念头,他出体的灵魂弹指间就飞到了特别繁华富裕的国际自由港——澳门。
在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乃至肤色各异的陌生人群间,覃财兴左瞅瞅、右瞄瞄,当然这一刻,任何人都瞅他不见,瞄他不到。他毕竟是往来自由的灵魂,已然修练到了非常了得的层次。
他可以钻进那些富豪的身体及其掌控的财物之中,尽兴欣赏那些附带的透着珠光宝气的名贵饰物,还可以目睹印着不同国籍图案的一叠叠通行币。可是覃财兴不可以窃取,他就算具体了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只是前五根都不起作用,因为它们都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与可以触摸的物质世界不在同一个时空层次,所以是没法据为己有的。
这一刻,即使覃财兴用他灵魂的手指在一个富商的钱包里翻弄着他特别感兴趣的东土国的一张张大团结币种,却也不能带走任何一张。这让他有些困惑。
覃财兴甚至有些沮丧,这是由于他这么考虑:我把观自在静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有什么作用呢?这花花世界物质的东西,一样也取不来。
覃财兴还看到了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他禁不住起了一丝邪念,朝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靓妹走过去,顺理成章地潜入她的身子,沿着她那花蕾样的肚脐眼朝下滑行,滑过一道缓坡,就到了水肥草美的地方。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欲行不轨。陡然从地面冒出一只粗大的手,将他从靓妹的私处拖出来,左右开弓扇了两耳光,吼道,你这游魂,胆敢再耍流氓,我就把你捉起来,押解到澳门城隍庙里的城隍处置,让你有去无回了,直接送往冥界的铜柱地狱,让你抱住烧得滚烫发红的铜柱受炮烙之罪,看你还敢心生邪念吗?
不敢!不敢!覃财兴手摸留下五个指印的已然发烫的脸颊,窥视着扇他耳光的身材不高却生得魁梧的男人,朝他鸡啄米样地磕头认错。
男人瞪他一眼说,你滚吧!
覃财兴并不生气,反倒抱拳问他是不是澳门城隍庙里的官差。男人说,你不要打听爷爷的背景,告诉你,爷爷是这条街上的路神,人家女人正在逛街,你趴在她的私处做龌龊事,弄脏了我们的街道,爷爷不揍你才怪。滚——
自此,覃财兴再也不敢起那种邪念了。他在澳门城游逛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华灯初上之际,不知不觉地来到花地玛堂区,竟然有一点饿感,他便飘进一家豪华酒店,与一帮食客围坐一张圆桌,共进晚餐。
圆桌上摆满了各种海鲜熟食,有墨鱼、鱿鱼、牡蛎等,还散发着热气。那些食客吃得津津有味,他也想吃,却吃不下去,因为他根本没有物质的肚子容纳,徒有精神的肚子没法装下。
不过,他不要装下这种实实在在的海鲜食品,只闻一下气味就饱了。这让他联想到为什么人死了要烧香,因为死人的灵魂一闻香,就能闻饱。而庙宇里的神明往往能够享祭足够的香火,那可是一种福报。
闻饱了海鲜味的覃财兴刚一离开餐桌,就发现许多海鲜的灵魂悲泣着围住那些正在吃海鲜的客人游荡,有的为了寻找自己的尸身,竟然随着食客吞咽的七零八落的肉块,钻进了食客的肠胃,附在他们的五脏六腑中。
一条被吃的海鱼灵魂哭泣着追逐覃财兴的灵魂,并且用覃财兴能够听懂的东土国的普通话对他说,我们的肉身被烹饪熟了,是挺香的,我劝你不要闻了。
为什么?覃财兴问。
闻了就相当于吃了我们的海鲜肉。海鱼灵魂掉下一串眼泪说,你有所不知,吃多了海鲜的人胃里都附着了我们海鲜的灵魂,灵魂附多了,人就会生病,甚至长含癌细胞的恶性肿瘤,到时候,就会要这些人的命。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就多闻素食的气味,少闻肉食的气味。覃财兴这么讲,像是向海鱼灵魂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