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大骇,连忙跪下说道:“父皇,儿臣并未胡作非为。”
“呵。”
景帝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继而道:“你确实没有胡作非为,不是你不想,而是你没有那个胆子。你最多就是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譬如重金收买猎场的管事,让他提前备好足够的猎物放在阿虎带的面前。朕确实想不明白,你既然有心争储,为何不能动动脑子,偏要做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愚蠢行径?”
那古登时面色发白,满眼惊慌。
远处的八皇子阿虎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他本以为自己今天运气特别好,没想到竟然是人为的安排。
景帝依旧望着二皇子那古,神情冷峻地说道:“你知道若按嫡长来论,老四肯定排在你的前面,而朕这一年来又对老八颇为宠爱,于是你就想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给朕上上眼药。你让老八独占鳌头,这样就能打击老四的势头,同时说不定可以引起朕对老八的猜疑。你自以为这是一石二鸟之策,却没想过谁会相信如此拙劣的手段。撒改。”
曾经的北院元帅、辉罗氏的大头人撒改身体一震,立刻起身道:“臣在!”
景帝问道:“你会相信今日是阿虎带暗中作弊,只为在朕面前刻意表现么?”
撒改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八殿下年纪这么小,又一直光明磊落,臣只会觉得这是有人在给他挖坑。”
“听见了吗?”
景帝鄙夷地看着二皇子那古,冷声道:“滚去旁边跪着!”
“是,父皇。”
二皇子满头冷汗,压根不敢辩解,一路膝行到远处继续跪好。
这个变故让群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二皇子这种小心思确实贻笑大方,但是何至于让天子如此动怒?
过往十余年来,景帝在百官心目中的形象永远是岿然不动的巍峨高山,莫说眼下这点小事,就是当初太子被人谋害的时候,天子依然能够冷静地处置残局。
这时只听景帝漠然道:“老四。”
四皇子海哥迅速起身道:“儿臣在。”
景帝抬眼望着这个硕果仅存的嫡子,缓缓道:“朕没有立你为太子,心中可有怨恨?”
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官员和贵族此刻都一脸茫然。
他们不解地看着这对遥遥对望的父子君臣,难道天子真的不想立四皇子为太子?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微微抬高语调:“儿臣不敢。”
“不敢……”
景帝面无表情地复述着,随即意兴阑珊地说道:“在朕的儿子当中,你算是比较聪明的一个,虽然只是一些小聪明,但你肯定因此自得。柳元今日替你发声,想必你暗中非常得意。还记得当初庆聿恭因为雍丘之败,在朝中被千夫所指,武勋们前赴后继地攻击他,那个时候你毅然站了出来,以初生牛犊的勇气为他辩护。因为这件事,你赢得了一些文臣的好感,他们这些人还是抱着仁君贤臣那一套,死都不肯撒手。”
闻听此言,以赵思文为首的文官们不禁面露尴尬。
至于依旧站在原地的礼部尚书柳元,此时已经面色发白。
景帝继续说道:“你既然有小聪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柳元等人稍稍流露对你的欣赏,你立刻曲意结交,好一派礼贤下士的风姿。这种人读书读坏了脑子,一心把你当成圣天子的人选,你只需要稍稍透露几分决心,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帮你摇旗呐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此事的决定权在谁手中?”
四皇子低着头,带着几分自嘲说道:“在父皇手中。”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