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信塞给红柳,又仔细嘱托好破庙的地点所在。红柳皆是一一应下,随后拿起信便匆匆出了院子。
夫人信里这字奇怪的很,她不敢妄自决断,还是交给管家细细过目的好。
———
缕缕青烟从高叠的青石烟囱中涌出,细细密密,与卷起的扬雪纠缠成一团,空气里也夹杂着些许的精米香气。
小院中,合欢树单薄的枝桠上满是落雪,似是经不住这残雪的重量,枯枝在疆风中也垂了头,一点一点的。
少年人伸出手掌小心翼翼着拍落残雪,动作轻柔极了,唯恐伤到枯枝半分。
“哥,饭煮好了。”猴子手脚麻利的从厨房中跑出来,冲着院中少年大声喊道。
“成,这就来。”少年人回转过头,剑眉星眸,一身玄色短打加之于身,将本就俊美的五官映衬的更为幽深凌厉了几分。
猴子嘿嘿一笑,擦了把手,拿过竹筐里的干草便往牛槽中塞了几把,“呐,我们哥俩要用午饭了,大老黄,你也吃些。”
老黄牛闻言翻动起眼皮看清了来人,便艰难起身,蹒跚了几步走到石槽旁,冲猴子打个响鼻,埋头便吃了起来。
猴子伸手摸了摸老黄牛枯躁的毛发,冲少年人道:“哥,你说这黄牛都这么老了,犁不了地,也拉不成车的留着它作甚,还不如一刀杀了做成酱肉吃来的实在。”
大宝瞧着猴子两只精光的猴眼,不住摇摇头,“谢睿你个出息劲儿,吃了它不怕忧娘来寻你麻烦?”
猴子激灵的一个跳脚,只觉身后凉飕飕,他三两步跑到大宝跟前,“哥,你莫吓我。忧娘不是那日被砍了头,怎的还能来寻我麻烦?”
大宝嗤笑,“半夜来寻你成不成?”
猴子闻言蹦高窜出老远,虽说平日里忧娘待他极好,可毕竟人鬼殊途,他还算精明的猴脑一想到午夜梦回时,忧娘提着颗血淋淋的脑袋在他床边儿看着他,幽幽问着:“猴子,你为啥吃了我的老黄牛?”
那场景,属实吓人呐。猴子环视一圈小院儿,顿时觉着整个院子也阴森森可怕的很,他哆嗦着跑到大宝身边,一咧嘴,“哥,我不吃忧娘的牛了,忧娘别找上门成不成?”
砰砰砰,敲门声想起。
猴子一把攥住大宝的衣角,“哥~”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哭腔。
大宝推开猴子的手,薄唇轻扬,“傻小子,忧娘待你那么好,怎么舍得吓你。”
敲门声依旧此起彼伏的响着,大宝阔步绕到门前,伸手拉开门板,见外面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中等个头,一身绸衣,样貌虽不出挑,但是气度却绝非常人。
“先生找谁?”他将门拉开一些,走出院子,挡在门前问道。
徐管家打眼扫过少年人,面上换上宽厚笑容,“想必小相公便是破庙里的大宝公子了,”他伸手从袖口里摸出信,“我家夫人让在下把这个交于你。”
大宝接过信,扫过落款处四方的自己心下便有了定数,他抱拳一礼,“有劳先生。”
徐管家摆手笑道:“公子莫要客气,在下也是听命办事,既然信已送到,那在下就告辞了。”
大宝微微颔首,“先生请。”一张俊脸,毫无波澜。
他站在门前凝视,待徐管家走远了这才回到院里,插上门,将信件打开仔细读起。
猴子虽认识几个字,但是这信件上的鬼画符却看的一头雾水。他抓了抓毛躁的头发,“哥,信上说的啥?”
大宝没有回声,仅是将信读完后小心翼翼折好,又贴衣收了起来。
疆风更大了一些,吹乱他额角的碎发。他缓步走到合欢树旁,伸出手摸过树干,一双星眸晦暗不明。
半晌,这才看过身旁的猴子,声音却格外轻快道:“定心丸药。猴子,好好准备准备,今年哥带你干票大的。”
猴子不明所以的嘿嘿一笑,他伸手扫了扫面颊,成,反正哥说啥就是啥,干票大的那就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