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见面他尚且运筹帷幄、从容自若,几月不见,已没了往日风光,活脱脱就是一副病秧子像,瞧着也似命不久矣。
三人临于亭子底下,煮着一壶沈宓往日喜爱的茶,却相顾无言。
想说的话有太多,此情此境又觉得没有必要再多提,想问的问题也诸多,启唇又怕问到了伤心之地,徒增对方烦恼。
从前无话不谈的局面,成了如今这样的无话可说。
好似从前的局破了,他二人交情也随着那些冤孽一起死在了凤凰阁下。
&ldo;不知姚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rdo;闻濯不忍干耗着,便想要撵人。
&ldo;探病,&rdo;姚如许终于找到由头开口,问出了想问的,&ldo;世子的伤,近日恢复可还好?&rdo;
沈宓冲他点了点头。
&ldo;下官从府中带了些滋补药材,方才移交给了前院的管事,倘若能够用得上最好。&rdo;
沈宓冲他笑了笑。
&ldo;世子…&rdo;他顿了顿,看着沈宓的眼神还是有些无法释怀,&ldo;可有想对下官说的?&rdo;
韩礼等人以及谋逆复辟前朝之事,对沈宓来说,早在凤凰阁那日,同他必死的决心化作了尘烟。
而对于他们这些被蒙在鼓里,坚持着愚忠和愚信的参与者来说,无疑又成为了他们心中一道新的过不去的坎。
困住沈宓的桎梏被他自己亲手折断。
困住他们的枷锁,却仍旧在那些他们心甘情愿的岁月里,腐蚀着他们的坚持和良心。
他们的故事还未彻底有个终结。
但他们都无比希望,能够从沈宓这个唯一解脱出来的人身上,找到一个释然的答案‐‐
沈宓冲他摇了摇头。
他确实无话可说。
闻濯毫不留情地送了客,陪着沈宓又在亭子底下坐了一盏茶的时间。
杜若上门时,瞧着沈宓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把完脉后,便眉头紧锁,&ldo;忧思过度也伤身,如今这副样子,就不要再纠结了。&rdo;
闻濯盯着沈宓半晌没说话。
待杜若配好明日要煎的药材,又挪到他身侧倏地开口,&ldo;人活着,又如何能够不思虑呢?&rdo;
杜若愣了愣,将配好的药材打包递给他,&ldo;人好不容易活下来,思虑的就该是些、乐完了还想乐的芝麻小事,命都没了,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rdo;
闻濯觉得他的话虽然直接不计后果,却是再坦诚不过的道理。
&ldo;倘若我将他关起来,谁也不见,会不会好一些?&rdo;
杜若愣了愣,扭头睁大了眼睛看他,&ldo;你说谁?&rdo;
闻濯随手一指屋里正盯着他俩看的沈宓,&ldo;自然是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