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是夏天的碎片,被秋风纷纷摇落。
夏天的碎片极易点燃,燃放的热力很高,是忧乐沟的村女爱惜的柴禾。
叶串摆至堤坝的尽头,小小才抬头从树枝间看了下天。
从枝条的缝隙间望上去,天是一张破得很碎的脸。
斜阳仍在,残阳如血,血流满天。
天破碎,漏下寒风,吹动小小的衣裳,裳舞猎猎,衣正单,人只影。
小小的身子很单薄,她又瘦又高挑,没有一点多余的肉。
小小大大的眼睛椭圆的脸,圆圆的小嘴长长的眉。她的小脸洁洁白白,干干净净,不仅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就连痣或雀班都没有一颗。
夜已临,小小把叶串拖拢,聚集成两堆,就似两座小山,就是她的劳动成果。
用手一张一张捡,想起来是很慢,人家用竹扒一捞就是一幅宽呀。
3★。
若有谁敢用柴扒与小小的徒手来比一比快慢,那是找上来丢大脸。
小小洗干净双手,坐到堰水边梳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堰塘蕴水清澈得跟小小一样没有杂念。
秋水已经复印了她的容颜,两个小小隔得很近,足尖都快靠近足尖,小小成俩,她不孤单。
豆腐堰中,秋水荡漾,夕阳全部化开,西方的天际消肿了,血色越洗越淡。
曾经被戳破的天越来越暗,夜色姗姗而来,磨磨蹭蹭如同谁解沉舟的文字,来得很慢。
夜色如小小浓浓的黑柔柔地降到颈项,小小纤长的手指握着一把短短的木梳,将自己的秀快地理顺,再绾上去,绾成一个不松不紧的结,用一条浅色的头绳扎起,结就如同上天注定的命运,牢牢盘踞在小小的头顶。
她在等,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风乍狂,豆腐堰中掀起小小的波浪,堰塘中央的波滔奇怪地蜂拥成一堆。
小小的眼睛深深地盯着那里,直盯住那堆波滔深深处。
那不就是埋葬微微的那堆波滔吗!
小小心底呼唤一声“姐姐!”
那一声呼唤染满了秋夜的初寒和晚霞的余血,从小小蓦然苍白的小口里出,横渡堰面,坠落向堰塘中央那突出来的咽喉。
那堆咽喉一样的波滔吞下了那一声无音的呼喊,似乎满足了,很快平静下来,重新埋进了水面,宛如回到了牠自己那无底的深渊,再也没有出现。
这个现象,灵异得象童话中的景致,偏偏就只给她这个亲妹子看到了,说破天,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只在心里又叫了一声:微微!
她就走了,她真走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这不行!
小小挥去单衣单绔,贴身是一套洗得白的旧泳装,小小才微有曲线。
4★。
小小一跳入水,清澈的塘水张开一个给她量身定做的洞口,洞口微微激起涟漪,把她完美地吞噬,涟漪极快地被挣抢而来的波浪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