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嗓音清冷,递过来一个簪子:“您的发簪掉了。”
阿姒低头看向他手中。
这琴师似乎很爱惜自己的手,不抚琴时,手上套了一层薄薄的黑色手衣,但也能看出他的手修长漂亮。
她夫君的手也是如此。
但晏书珩心细妥帖,平日递给她簪子或剪子等尖锐之物时,会把锋利的一端朝着他自己。
而这位琴师不是。
看来真是她多想了,晏书珩人在建康,怎会来吴郡?
阿姒客气地谢过对方。
二人朝着反方向各自离去,马车走远时,琴师回身一望。
但很快,他淡淡回身离开。
钱娘子很是欣赏这位琴师,每逢出行,必邀其一道。
琴师清冷寡言,三日下来,偶尔才说一两句话,阿姒得知他叫裴砚,是庐陵人士,在吴地旅居。
裴砚给她的感觉太诡异。
他周身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及那面具和手衣都让阿姒困惑。
有时她甚至怀疑,是否是晏书珩带了个面具刻意糊弄她。可面目和性情能加以伪装,熏香和习惯也可以刻意更改,个头甚至也能垫高——
但声音不能作假。
除非他学了什么变声的技巧。
阿姒思忖了许久,最终把这归结为她太想晏书珩了。
成婚两年,还是头回分开这样久,往日因晏书珩索要无度,她甚至想离他远些,可真远了,又会想念。
或许,是该回去了。
这日阿姒与钱娘子见面。
他们约在一处山寺,同行的除了钱娘子还有其弟钱二郎。
钱二郎风趣健谈,几人相谈甚欢,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
半道,他们遇到个熟悉身影。
钱娘子先问候:“裴郎君!”
裴砚依旧疏离,只淡淡地颔首。
不过这次他未拒人于千里之外,随他们一道往山上走。
但一路上,他都很安静。
钱二郎则很热情地和阿姒交谈,得知他数月前才去过颍川,阿姒惦记故乡,不免多问几句。
聊得正欢时,她的贴身护卫来报:“夫人,郎主有信。”
护卫说此事机要,阿姒便格外小心,随他来到后山树林看信。
此处树木繁茂,甚隐蔽。
阿姒刚要问是什么事,就看到一个青色身影,是裴砚。
青衫郎君缓缓回过身。
直觉告诉阿姒,他是在等她。
果真,裴砚朝她走来。
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阿姒心里升腾起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