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师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中,姜家其他人都不在此,不知道被关押到哪里去了。
像是看出了顾甚微的心中所想,那狱卒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几位大人离开了汴京之后,这开封府大牢就被清空了,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个人被抓进来。”
狱卒说着,偷偷瞥向顾甚微同韩时宴的视线有些幽怨。
天知道那三人不在汴京,他们这些狱卒有多开心,简直就是天天过年好吗?
大牢里头别说人了,就连蟑螂同老鼠都不蹦跶了,他们日日搁家里躺着照旧拿束修。因为要拍王府尹马屁的缘故,开封府上上下下多少都爱求神。
管他是佛祖道长,还是狐仙邪神,没有一个可以拜的,那都叫不合群。
他倒是日日祈求神明,若是这三日决定拿下北朝,打个一年半载的仗该有多好,可神明也抵挡不住几位杀神的步伐,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日呢……
他们一回来,这大狱当中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装人了。
“是以这大牢如今还算空,府尹大人说太师喜静,便给他安排个单独的一角,姜家其他人都在另外一头待着。今日一早,倒是有好些人来探姜太师了……”
狱卒说着,声音小了几分,“韩太傅同府尹大人都来了。”
那狱卒往前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抬手指了指里头,“就在那里了,小的就在这附近守着,大人若是有什么事,便直接唤我。小人名叫李甲。”
韩时宴点了点头,那李甲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待他一走,那大牢里头的姜太师率先开了口,他还穿着昨日的常服,正安静地盘坐在地牢中央,像是在冥想一般。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摇了摇头。
“四郎你不应该来的。”
姜四郎眼眶一红,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快步上前,蹲在了牢房门前。
姜太师瞧着他这般模样,长叹一声,“你不必对铭方所为挂怀,别自己选了她,又摆出一副她欠了你的模样,不是她对不起姜家,是阿爹在利用她,为的便是给姜家留下一条后路。”
姜四郎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回头朝着顾甚微同韩时宴看了过去。
却见无论是顾甚微还是韩时宴眼中都丝毫没有惊讶之色,顿时在场的没有看穿之人,便只有他了。
“阿爹将你赶出姜家,也同样是因为此。你回去之后,便说与铭方听,亦是让她莫要难受,好好诞下孩儿并且教养成人。从前你阿娘总是惯着你,你虽然比韩御史要年长,却瞧着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从前天塌下来,有父亲同哥哥们顶着,由得你玩闹。”
“从今往后,便要靠你自己鼎立门户。我已经拜托了韩太傅,他会同官家说,请求让你外放。”
“老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良苦用心,你不明白,可是圣上已经明白。你没有同其他姜家人一般被抓进大狱中,说明官家已经允了我的请求,留我姜氏一支血脉。”
姜四郎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栏杆,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可虽然你不会落罪,但日后必定尝尽世态炎凉。但从你今日在公堂上的选择来看,阿爹便知晓自己没有看错你,你比你的哥哥们更加坚韧,他日定有一番作为。”
“阿爹不会怪你,你阿娘也不会。这便是阿爹要同你说的全部,你要字字句句牢记于心。”
“莫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