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对马政极其重视,将士出征几乎人手可得一匹马代步,即便是步卒也是如此。
不过百济这地方悬壶海外,当地多山多林,无法自产草料,战马、粮草运送不易,只能消减军马数量,减少后勤压力。
做好了这一切安排,一直沉默寡言的黑齿常之说道:“乌鸦岭并不好攻。负责防守的燕平是燕家人,他家当初就是靠着乌鸦岭的石场再度崛起,对于乌鸦岭最是熟悉。由他防守,赵游击很难占得便宜。”
“我知道!”陈青兕眺望着乌鸦岭的方向说道:“我不需要他占便宜,只要能够拿下乌鸦岭就好。此战关键就在此处,只要能够拿下乌鸦岭,再大的伤亡也值得。”
乌鸦岭,山脚。
赵持满看着策马赶来支援的五百强弩手,眼眸中也透着一丝刚毅。
大都督如此支持自己。
这乌鸦岭,今日必须拿下。
赵持满先拉着领队的弩手一阵寒暄,亲昵地拉着他,说道:“好兄弟,你看这山头,起伏不平,上山下下的,还有很多石坑,矮树、灌木。你从这里看,瞧不见一个人,但只要我们的人上去。那群狗娘养的叛军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我想到一个法子,我亲自带人冲锋,伱就在后面压阵。贼人一旦露头,你先射他娘的,我随后领着兄弟进攻。”
“这山坡是块硬骨头,也不指望一口气就拿下。你我相互配合,你射一轮,我冲一阵。然后修整等你装填弩矢,相互配合,一个山丘,一个要地的进攻,层层而上!今日拿下这乌鸦岭,所得所有赏赐,都请兄弟们饮酒。”
强弩手校尉韦涛听赵持满如此热情豪爽大方,也没有理由拒绝,颔首道:“听赵游击的。”
赵持满从身旁亲卫手上接过一面大盾,高声道:“今日一战,绝无退路可言!我赵持满亲自领着你们征服每条山沟,每个山坡,然后站在山岭上,清点叛军首级。”
他待人以诚,麾下将士都喜欢这位豪爽大方的上官,见他亲自上阵,高昂的斗志瞬间点燃。
震天的战鼓重新擂响,新的攻势在强劲弩矢的呼啸中开始。
赵持满并不急于求成,而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先让强弩手压制,然后突击,亲自率部冲上山坡山岭,与贼人展开激烈的肉搏,没有花俏的手腕,就是强攻死拼。
一轮接着一轮,一波接着一波,进攻猛烈至极。
乌鸦岭上的燕平此刻手足冰凉,手中拿着水壶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目光所及之处,唐军如猛虎一般在丘陵和沟壑之间突击,在这突击的过程中,他们不断有人倒下,但踏着敌我的尸体鲜血,犹自前行。
这个时候的唐军,就如一柄大锤,一下又一下的锤击而来。逼着他们只能不断地搏命、搏命、继续搏命。
燕平心头在滴血,他手上的三千兵士是燕家最后的精锐。
没有了这些精锐,燕家的地位将会受到动摇。
但燕平更清楚此刻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现在的战场局势是自己的大王正在拼死向乌鸦岭这边移动。
如果在他们赶到之前,唐军抢先一步拿下乌鸦岭,那结果不堪设想……
可面对这种毫无花哨的进攻,燕平完全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喊杀声在不断迫近。
手上的兵士濒临枯竭。
山岗下面,高举着大唐旌旗的军队,依旧无畏无惧的前冲。
燕平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全无办法,他已经将自己的亲卫都派出去了,手中没有多余的兵力。
便在他打算亲自下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兵卒向他们这边奔逃,原来面对唐军这样接连不断的进攻,不要命的强攻,一部分人扛不住了。
燕平将手中水壶丢下,拔出腰间佩刀,大:“稳住!”连续砍翻三个逃兵,却发现根本不顶用,兵败如山,数十成百的士兵在向后面逃窜。
而他原本的督战队已经派到了前线杀敌,现在已经成为了逃兵的一员。
握刀之手微微颤抖,燕平知道无力回天,也跟着一起逃了。
乌鸦岭另一端的采石场。
程务挺依旧奋勇厮杀,他一次又一次的领着骑兵冲击扶余丰的军队,杀的浑身浴血。
但百济复国军上下坚守正武的军令,抵抗却不恋战。
边打边向乌鸦岭移动,程务挺终究只有一千余骑兵,而百济叛军却足足有三万。
就算三万头猪,程务挺都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对方拦截,何况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