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考官职位,她果然不应该接,监考阅卷这种事情,真是想着就心烦。
贺澄的字迹并不能说到名家的程度,只能说还不错,在写这一份奏章的时候更是克制到规规整整,用的馆阁体都省去了让书记官誊写的功夫。不过这样也好,手里这东西看过的人越少越好。
只不过写出这奏章的太女,现在在做什么?也在和自己一样苦思冥想么?
想得实在是有些心烦,张茵华索性把这件事情往旁边放了放,准备溜达去御花园整理下思绪。最近朝中浑水太多,她现在是不需要在意这些,可之后要如何去做,也真是有点说不定。
自己现在可以在宫里走,不过会跟上一两位侍女侍卫以防万一。大庆的长宫沿用自前朝,又没有后宫这种东西存在,因此原本用于后妃居住的宫殿甚至都被划出去,还当了太学的教室。
“所以在这儿能见到太师,也算是正常?”
距离御花园的不远处张茵华眯起眼睛,看着似乎是早就在赏花的太师谷航犯嘀咕。谷航算得上是当世大儒,他曾经教导过先帝也同样是现在太学的名誉校长,现在偶尔还会接点翰林院的修书外聘活,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当然,现在的皇帝贺璞在他教导下开蒙,等轮到太女贺澄,她虽然没有跟着谷航学习,却和他的孙女谷汀荷成为了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
谷汀荷这回不去考试,谷航自然也不需要避嫌……个鬼啊!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的学生太多,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好么!
她那群傻子孙辈都是假的,可这人的学生、学生的学生,可都是真的!
要真被这人套走了她脑袋瓜子里的科举试题,她去哪里哭啊?
“张大人。”
远远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张茵华稍稍侧脸,对着身后的侍卫侍女露出一张苦涩的脸,又立刻调整好脸上的笑容,流露出三分惊喜的模样:“谷太师,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听张茵华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跟着她的侍女侍卫脸上都多了几分诡异。这些日子下来他们与张茵华接触,这位礼部的张大人可以说是相当随和,唯独在说话语气上总有那么点混吃等死的模样,压低着声音再加上那句“哎呀真是累死我了”的口头禅,他们就没听过她声音还有如此亢奋饱满的时候。
“不用,你我同年,唤我一声行之就行啦。”
谷航笑容满面地对着张茵华摆了摆手,确确实实就像是偶遇一般对她伸手示意:“这两日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有什么好辛苦的。”
想点问题为难一下小朋友,这种事情她张茵华特别爱干——唯独这问题不能太过于为难,还得再去琢磨贺璞的心思,出点他想要且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题目,就很麻烦了。
“倒是谷太师,您今年可有什么看好的苗子?”
谷航往前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即又露出了个笑:“近年学生优异者众多,我可真是挑不出来啦。”
“哦我懂了,那就是没有。啧啧,那也不行啊,怎么就没一个好的呢。”
“……”
“你看,你到现在都挑不出来一个能说两句的,可见确实不行。”
张茵华满脸的恍然大悟,堵得谷航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张茵华在心里哼哼了一声,又做出点关切的模样:“您孙女今年不去考?”
“她还没到火候,远不如泓杉。”
没到火候,不如那个太学里就没拿过第一名的大孙子?
张茵华想了想贺澄偶尔露出的作业,再配合她那位同桌与她不分上下的成绩,对谷航这句话倒是有点敬谢不敏。她不喜欢谷航这种格外区别对待的取名,与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为何大公子不参加此次春闱?”
张茵华又一拍手,满脸都是“我全部都明白了”的欣喜:“也是火候不到,谷太师对着自家子弟也如此严格,我服啦。”
明明是在说好话,可偏偏张茵华每个字都让谷航难受得很。心下有点懊悔叫住她,谷航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点头:“张大人在宫中辛苦,谷某这儿有家不错的茶馆,您得空可去坐坐。”
“那也得等我出门了再说。”
在心里下定了就算出完了题,她也要混到科考前一日再出关的想法,张茵华的表情里多了点惋惜:“有空一定。”
一定,不会去。
两个人彼此笑着行礼再分开,张茵华的表情一下子黑了下去。她可不觉得谷航这家伙是无意的,还不如说这老东西就在这里等着呢。
张茵华不待见谷航,哪怕这人现在是所谓名满天下的大儒也一样。从给孙子孙女的取名就能看出,他们俩绝对不是同路人。
一个泓杉,一个汀荷——自己独自生长的笔挺杉树,与只在水中随风晃动的荷花,偏偏在现实里与他们的名字完全相反。谷航的倾向又太过于明显,明显到让她不屑一顾。
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学生里就没一个女孩子。说得好听叫避嫌,要说的难听点就是他看不起那些姑娘。
“对了,这位是天照卫的小姑娘,对吧。”
看到张茵华突然笑眯眯地转过头,跟着的侍女内心一紧,对上张茵华的目光被迫点头:“是,张大人有何吩咐。”
“你刚才都听到了,怎么还不快去查查那老东西说的茶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