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知县亲自提了酒肉来慰问犒劳狱卒,表示大家工作辛苦,但是工作没有不辛苦的!知县强调,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值好每一班岗,不畏辛苦,不惧艰难,不能懈怠,让犯人没法逃跑,不敢逃跑,能够配合工作积极改造……
就在大家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知县放低了声音,小声叮嘱杨放等狱卒如此这般……之后,又亲自将凶犯单人牢房的牢门钥匙交给牢头,又是如此这般一番叮咛耳语,表示事成都重重有赏!便负着手上了轿回家睡大觉去了。
知县一走,杨放与其他两名狱卒都抱怨起来:
“无耻老贼,自己不知收了李景隆多少银子,倒给我们吃这般酒菜!”一个狱卒拿筷子在菜里翻了翻,没翻出多少块肉,倒像是吃剩下的。
“李景隆?”杨放压低声音,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那狱卒说:“还用说!你想啊!最近被六科给事中弹的最凶的人是谁?不就是他吗?”
“那这个时候还敢杀人?岂不是更增麻烦,”另一个狱卒也低声说,“他也不怕触怒圣上!”
“咳!你不懂。”狱卒拿着筷子指指点点,“去年这个时候,周王老爷亲自上疏揭发李姓小儿,皇上都不予理会;接着,又被刑部郑尚书等人连番弹劾,皇上依然没有追究,这说明什么?”
“天下甫定,皇上初御极,不想杀功臣?”
“皇上宠幸,恃宠而骄嘛!明白了?有恃无恐,杀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不。”杨放说,“把这条疯狗放出去,才是真正的杀鸡儆猴!”
“当真是嚣张过了头!”
“那……杨哥,我们放吗?”狱卒小心翼翼地问杨放。
知县的意思,是让他们伪造劫狱的假象。
按《大明律》:“若贼自外入劫囚,力不能敌者,免罪。”也就是说,如果是里应外合的劫狱,狱卒、典狱官、县太爷等人都可以免于戴罪。
读过书就是不一样,知县倒是个会钻法律空子的高手啊!
“别问我干不干,我又不是知县。”杨放夹了一块肉干放入嘴里,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干吧!不干还能咋的?”狱卒也低下头默默喝起酒来。
等喝完酒,已是子时过半,三人喝了酒,胆色都壮了不少。
一名狱卒带着微醺醉意,扭头朝牢头们使个阴森眼色。
三个牢头会意,打开牢门,挟了凶犯,往知县嘱托的监牢北门奔去。
杨放三人紧随其后……
来到虚开一隙的北门,三名牢头丢下凶犯,立即折返了朝杨放他们跑回来。
将近前来,杨放他们也按照知县嘱托,眼中凶光乍现,猛得抽出腰刀各朝一名牢头颈上剁去!
这是要把牢头当成劫狱同伙来处置!更为杀人灭口,一举两得!
杨放和一名狱卒刀下的牢头应声而倒。
另一名狱卒却反倒被他对战的牢头制住了。
“忘八竖子!庙堂中人,不讲江湖道义!”那牢头大怒着吼道。
杨放也不答话,和另一名狱卒一前一后夹击牢头。
牢头也很干脆,夺过怀中狱卒的刀,抬手一刀将其抹了脖子;狱卒捂着脖子,有血箭从他指缝间飞洒而出,他的表情痛苦,身子软软倒下……
一番激战之后,另一名狱卒不敌,也被牢头砍翻,只剩下身负重伤的杨放还在苦苦支撑……
……
“没想到三弟你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往呢!”张贲说,“这牢头武功这么高,是……”
杨放身子紧绷,不知是紧张,还是又回到了当年县衙大牢前的战场:“不错,这牢头,正是蒋阿演!”
“那么,然后呢?”林鳞游终于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