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徐瑾再一次收剑、转头朝他看来时,顾清崖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院子的桌上,突兀地开口道:“婉若。”
“什么?”
“我想到了,”顾清崖说,“你的字——婉若惊鸿,翩若游龙。”
徐瑾愣了许久,虽然并没有听明白,却还是笑起来:“好字。”
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一起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谈天说地,什么都聊,偶尔也提起彼此和将来。
“这凤仙花会开到什么时候?”
“八九月吧。”
“那还有两个月。”
“嗯。”
“……”
“顾清崖,”徐瑾甩着手上用落花胡乱编成的花环,百无聊赖道,“你说我要是死了,也会变成你这样吗?”
顾清崖说自己不是人,还以吸食厉鬼为生,和对方又是同类,那自然也是鬼了。
顾清崖却说:“不会。”
“为何?”
“人死轮回,是阴阳平衡之道,”顾清崖平静道,“而我生前非人,死后非鬼,之所以还留存于世……只因诅咒。”
“诅咒?”徐瑾歪了歪头,提兴致,“你还没和我说过你以前是干嘛的呢,这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我从前是个得道成仙的道士,”顾清崖半真半假道,“得罪了仇家,才落得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仙者寿数漫长,有三千年左右,死后不入轮回,身死即魂灭。
唯有他,是神仙中的个例。
“这样,”徐瑾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忽然问,“那我从前是不是认识你?”
“……怎么这么问?”
“否则你怎么还不认识我就直接奔着我来了?”
徐瑾支着下巴,笑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在躲着我,又似乎在透过我,看着某个过去的人……所以你一定认识我。”
顾清崖沉默了下,没有和她对视,只低声道:“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是徐瑾第二次提起自己“躲着她”这件事了。
可他总不能说,因为上一次跟她接触太近,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以至于这一世他已经有些小心翼翼、怕再次重蹈覆辙了吧?
最滑稽的是,他根本没有办法看着徐瑾在红尘里苦苦挣扎,而他作壁上观冷眼旁观,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出手,一次又一次为她打破自己本不该打破的规则。
早已犯了大忌。
却仍然在这里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是演给谁看。
“那就是真的咯?”徐瑾却并不在意他的避而不答,笑着伸了个懒腰,“也就是说,就算我死了,你也能找到我的下辈子……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