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意思,你要是多赏些笔,那江西的英郡王府就能让这些文官给推平了?”
沈时晴看着书,轻笑:“陛下说笑了,我在江西的布置又何止一个姚迁,江西富庶,若是突起兵祸,只怕一两年间朝中赋税都会少了不少,又是文风鼎盛书院密布之地,赵集渠既然想要造反,自然少不了拉拢江西士子出身的百官为他所用……保财、保粮、保人,我总要派人去将这三件事做了,姚迁在江西上奏,我每每应允,看着是宠信他,实则是将人都陆续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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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迁是一步明棋,其他人中自然有暗子。
借着“昭德帝”一贯暴虐随性的名声,她将安插人手之事做得堂皇又隐蔽。
赵肃睿想了想,说:“那赵集渠是要造反,伱光派了些文人过去,就不怕赵集渠起兵的那一日把他们都细细剁成了臊子?”
“陛下放心。”想起了明若水,沈时晴的神情又松快了两分,“之前的刑部主事明若水熟知军务,脑子也聪明,在行军布阵方面颇有些见解,我将他升作了江西提刑按察司副使,兼领巡按御史,在你我换回来之前,我给他去了一道密旨,让他在江西稽查盗匪,必要之时可以调度地方兵勇。”
等有朝一日英郡王赵集渠真的造反了,以明若水的聪慧,他自然就知道该调度兵勇去对付谁,那道密旨也自有其他妙处。
看着沈三废说起那什么明若水的时候眉目间一派毫不遮掩的欣赏之色,赵肃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百狗刨心。
熟知军务,能比他熟?去问问西北两部,去呀!
脑子聪明,能比他聪明?他可是英明神武的昭德帝!
哼!
到了饭时,图南带着春信提了食盒进来,为两人摆好了饭菜就退了下去。
沈时晴从书案后面站起了身,走到了饭桌前。
一道是她点名想吃的鸡肉丁炒笋丁茄子丁,一道是蒸好的香芋,一道是凉拌的豆芽,中间一个大碗里浓香滚滚,是炖成了白色的鲫鱼汤,自然,还有满当当的一盆菜,是赵肃睿点名要吃的酸菜炖肘子多肉版。
主食是米饭。
沈时晴一贯偏爱简单的饭食,如果赵肃睿不在,她用那个炒三丁拌了饭,吃些清爽的豆芽菜,有了五六分饱之后再来个香喷喷蘸了些白糖的芋头,便已经足够妥帖。
比在宫里吃什么油浸羊腿、油炸鸭子、油焖嫩鸡可强太多了。
说实话,有时候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御膳,也就那几样野菜她还吃得下去。
赵肃睿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酸菜炖肘子,不知为何却吃不下去,再抬头看沈三废动作文雅但是又进得香,他就越发觉得拿不动筷子。
索性就追着沈三废的筷子走,沈三废吃炒三丁,他的筷子也追过去,沈三废是吃豆芽,他也去夹,沈三废吃芋头,他也去用筷子夹,偏偏筷工不好,蒸熟去皮的芋头一夹就碎,气得他干脆用筷子扎进芋头里,撅走了一大块儿。
沈时晴这些年虽然过得艰难,到底是出身在书香门第,虽说不会恪守什么“食不语”,又哪里见过这般连吃带演的,便停了筷子看向他:
“陛下,您可是对这膳食不满?”
赵肃睿的回答是把半个芋头都填进了自己的嘴里,瞪着眼看她,一张被撑到变形的俊美脸庞上恨不能写几个大字:“看见了吗?朕喜欢着呢!”
沈时晴便不再看他。
赵肃睿却又不甘心起来,嘴里的芋头还没咽下去呢,又举着筷子要去追着沈三废的筷子,却听见坐在对面的那人说:
“陛下要是实在喜欢我这双筷子,我就让人洗干净带回宫去,您在宫里看着它,也省得这么往返奔波了。”
赵肃睿:……
他哪是为了双筷子?!
匆匆忙忙用鱼汤将自己嘴里的芋头送了下去,他的手好歹是老实了。
沈三废跟那什么明若水说话会这般阴阳怪气么?
心里这么想着,他夹了一大筷子的酸菜炖肘子放进了嘴里,只觉得肘子肉也不香,酸菜又确实太酸,看了一眼沈三废,他到底是把饭菜都扒进了嘴里。
吃过了饭,饮了茶,擦了手,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各处都起了灯火。
看着灯光下架子上密布的书册,赵肃睿说:
“你也别觉得朕是来白吃了你的饭的,一鸡干事妥当你也知道,暂且留给你,明日就帮你把东西收拾搬走。”
沈时晴抬头看向赵肃睿:
“陛下,您在这谢家里逞足了威风,怎么一换回来就让我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