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正在离开,松柏透过丝丝线线看向那雾蒙蒙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冲过了界线。
等一下!
叶梓停下,回头看见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被淋湿的,不算干净的衣角。
水珠顺着伞骨滑落,从劣质的便利店雨伞上碎开在昂贵的电子表盘上。
能告诉我吗?
他问。
什么?
她答。
该怎么做,该怎么开心
好像,叶梓觉得这人真的很像曾经的她,连问题都几乎一样。
以前,她也是,端着麻木的躯壳,在偏远的高原小城,坐上浸染着夕阳的汽车前盖,看两三只流浪狗横穿过无人区的公路。
然后问向身旁的人,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那么开心。
那人撑着手仰起头,等霞光穿透每一根发丝后,他会说:享受当下吧。
于是叶梓在此刻正式转身,等风吹散所有回忆,她也会说:享受当下吧。
可你的嗓子不是更重要吗?
松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如叶梓当初的不甚理解。
可你没去高考,不该更重要吗?
那时,她得到一个回答:
很重要,可此时此刻我们正在看的落日,也很重要。
我不明白,你说上警院是理想是目标,那年没能高考有多失落,该怎么和这场落日比较?
可是没能高考的我就不是我了吗?他转头,光进入瞳孔,变成了琥珀,辞去高薪工作,背叛家人期待的阿梓难道不是阿梓吗?
可如果目标不那么重要了,价值不能定义我了,也感受不到期待了,那我
记忆与现实连线,叶梓曾经的迷茫如今生长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我这二十多年是为了什么而活呢?又该为了什么继续活呢?小姐,你能告诉我吗?
为了叶梓看向这算不得熟的陌生人,眼泪倏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于是她给了他别人曾给过她的答案。
大概是,为了活着,为了每一个你想要活着的瞬间。
她在他的呆滞里,把伞塞进他手里,又从挂在腕上的塑料袋里掏出最大的苹果。
雨中暗色的一切,偏她手中多了颜色,她说:
比如,现在我想起来了,我有很多很甜的苹果,可以分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