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那把匕首么?”
阿姒点点头,俄而回过神,想起说话的人是江回,她的夫君。
他回来了,还把她带下山。
这一切似乎是真切发生过的,又像是一场虚幻的梦,阿姒懵然坐了会:“夫君,眼下是什么时辰啊?”
“卯时。”
还好,才一晚上,也不算太久。
刚这般想,又听他话里含着笑意补了句:“七月廿九,卯时。”
阿姒数了数,江回回来那日是七月廿七暮时,这会是七月廿九的清晨。
也就是说她睡了一天两夜!
她想替自己找补,转念一想,这时候还要什么颜面?垂睫委屈道:“夫君别笑,你不在那数日,我夜里都不敢入睡,生怕来了贼人将我掳了去,只能时刻把匕首藏在袖中攥着,我还以为……你扔下我不管了。”
话是真的,连日的惊惧也是真的,江回不在家时,阿姒每日担惊受怕。但此时此刻提起来,却不是为了吐苦水,是想勾起郎君的内疚和心软。
对面人果真不忍,语气比平日温和许多:“让你受惊了,抱歉。”
阿姒手按在心口缓了缓:“我还听到有人喊着要抓刺客,以为是来抓你的。”
“为何会觉得是我?”
他语气微冷,又透着些散漫。
阿姒垂下眼帘,他这是觉得她不信任他品行?
但他平日神出鬼没,武功又高,看着的确不像做正经营生的人啊……
不过不能直说,多伤夫妻情分。
阿姒解释道:“夫妻一体,你就是我,我怎会信不过夫君的为人?我是担心他们搞错了,有道是怀璧其罪,夫君武功高强,自然容易被怀疑,就像我生了张易招人觊觎的脸,当初才惹来城主觊觎。”
对方似乎被她这番惺惺相惜的话宽慰到,并不解释,只轻笑一声。
自从他回来后,笑得倒是挺多。
阿姒颇稀奇地抬头:“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夫君笑出声,只可惜我看不到,夫君你笑着时一定很好看。”
“第二次?”
晏书珩眉梢轻抬,笑越发和煦,看来无论床笫间如何亲密,他们终究生分,她甚至不知枕边人真实身份。
既然如此,能从她这里探知的大概也只有刺客的体貌特性,于是他问:“那你可还记得我模样?”
阿姒被问住了。
无论是刚认识那会,还是成婚后,她对江回的注意力多半都放在那独特好听的嗓音上了,倒是忽略了其他。
但身为妻子,却说不上夫君眉眼如何,实在说不过去,她端坐在榻,含羞浅笑道:“当然记得,夫君很好看。”
他不满足于此:“如何好看,与其他好看的郎君有何不同?”
阿姒稍怔,如何好看?
没想到他这般冷淡的人,不仅会悄悄害羞,竟还爱攀比。要在往常,她可不会放过捉弄他的机会,但那几日里她曾暗自许诺,若他平安归来会好好待他,眼下他真的回来了,她决定好好哄哄他。
阿姒睁着那双无神的眼,低声道:“未失明前我还未嫁给夫君,哪好意思一直盯着你看?从前以为来日方长,眼下看不见了,才知后悔,当初为何那般羞赧,不敢多看几眼,好将你模样刻在心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本就一副不染尘埃般的懵懂模样,如今又这般真挚,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都得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