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前,最忌得寸进尺,也最忌恃宠而骄。
北风呼啸而下,一直沉默而立的女子,素色丝带随风而舞,如墨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在猎猎北风中,半遮半掩那张精致如素色牡丹的容颜。
华美,娇媚,倔强,迎风而立。
帝王尊贵的身子一动,便有随侍之人一拥而上,随侍身侧,以防不测。
“尔等退下!”威严的嗓音压下,随侍之人全部止步,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黑色织金暗纹的衣袍在女子身侧前停下,强大的气场缓缓靠近,女子半分不动。
帝王手指一探,双手抚上女子娇嫩的下巴,轻轻上抬。女子如同秋水洗过的双瞳明亮而清澈,湿漉漉的双瞳暗含无尽诗意。
帝王心下大喜,目光扫过面庞如玉的魁儡子,大声赞道:“妙!妙!妙!”
女子双唇轻抿,双眉如远山含黛,她目光虚缓,越过帝王肩侧,落到万里迢迢,奔腾不息的江河之上。
芙蓉帐再次落下,车碾外围春光灿烂,北风猎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面若冠玉的傀儡被随侍之人搬上了另一处车碾,自然也不曾有人注意到,由木头所制之人,悄然抬了头。
目光所及之处,是千人所侍的由华丽帷帐遮掩的队伍中最高的车碾。傀儡本没有自己的情绪,它们皆是由主人一时兴起或者耗费心血制造出来的玩物。
供人玩乐,供人欣赏,也用于别的,不可为大众所知的目的。
但那又如何?从头到尾,它们都只是一个算不上人的,活在历史长河中的过客。它们没有名字,唯一有的称谓,便是魁儡子。
傀儡,木偶,它们本就不该有自己的情绪。它们从始至终,只是主人手下的工具。
芙蓉帐暖度**,在密不透风的帷幕里,一些故事正在开始,而另一些故事正在结束。
至于那只魁儡子,没人在意。它的命运,便是在它消耗完自己身为工具的使命后,被随意丢弃。
落在布满灰尘的暗无天日的仓库中,除非有人心血来潮,再次想起它蹁跹的舞姿,再次将它搬回到如洗的碧空之下。
但也没人在意它,而这座浩瀚逶迤,华丽富贵的王宫中,又多了一位眉美貌倾城的新宠。
这王宫中,最不缺的便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们生为帝王生,死为帝王死。
没有例外,也没有人可以幸免,也不会有人不一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本分,公输班
“咯吱”
陈旧的门被推开,许久不见的光线落入黑暗的仓库中,掀起满室的灰尘和尘埃。
身穿华丽裙裾的女子立于仓库外,她白皙娇嫩的脸更多了几分媚意,可眉眼间的冷冽,又将她抽离出尘埃。半妩媚半倾城的意境,在她脸上,交织得相得益彰。
有随侍之人急急跨入黑暗的仓库,女子素手轻抬,朱唇轻启,只低低说了两个字,“退下!”
随侍之人面露惶恐,又要跪下。女子摇头,娇嫩白皙的手抚上木门,只身踏入了布满灰尘的地方。
每走一步,华丽的裙摆便又拖曳出一条条痕迹,灰尘掀起,在金色的光芒中跳跃出华丽的舞蹈。
门外的随侍还在跪着,面上的惶恐不安和紧张毫不掩饰。但美丽精致的女子抬出素手,在层层叠叠的旧物中翻找。
她面上神色如常,但手中的动作却越发着急。直到她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暗纹,这才探出涂了大红丹蔻的青葱白指,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有旧物倒塌,门外随侍之人面皮也随之而颤抖。女子一直紧抿的唇,这才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恍若隔世的牡丹又如同初升的朝阳,照耀出一室的光华。
傀儡纹丝不动,毫无生机,如玉的面庞早已布满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