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阿逊愣了下,下意识的抚向自己脸颊,是说自己吗?
“云儿,我的脸,怎么了?”
霁云心里大恸,手指慢慢抚向阿逊的脸庞,只觉手指被那一道道疤痕烫的生疼:
“有,很多疤——”
阿逊慢慢抬手,盖住了霁云的手,只觉手指触到的地方,果然凸凹不平,一下怔住,下意识的就想去盖住霁云的眼——这么丑,不要吓到云儿才好。
哪知霁云极快的伸手拉下阿逊的斗篷,把自己完全遮挡在里面,然后不敢不顾的亲住阿逊脸上那狰狞的疤痕,眼中热泪长流:
“阿,阿逊,这么深的伤口,当时,该有多痛,我宁愿,伤在自己身上——”
阿逊只觉心里猛地一热,喉咙处更是仿佛塞了一团棉花,除了紧紧的把霁云箍在怀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跪着的丫鬟再不敢停留,面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随着丫鬟悄悄离开的,还有一个身着儒衫的年轻男子,不是安钧之,又是哪个?
只是此时的安钧之脸上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凌厉的冰寒。
再没想到,自己方才竟是在那丑鬼的身上见到了安家的家主令。
这么多年来,每年随爹爹去宗祠中祭祀时,自己曾不止一次仰望过那些曾经光芒万丈的列祖列宗的画像,他们的身上都无一例外的佩戴着一块绿汪汪的玉佩,虽然爹爹没告诉自己,自己却也知道,那就是安家的家主令!
只要拥有安家的家主令,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大楚三分之一的兵马!一想到那种场景,安钧之就觉得热血沸腾。
却怎么也没料到,那块自己梦寐以求的家主令却是挂在那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丑鬼身上。
自从来到安府,自己就活的战战兢兢,既然在武技上全无章法,那就在文采上让人刮目相看,可自己一日日的努力又换来了什么?
安云烈为了防备自己,竟是连看都没有让自己看过那枚玉佩,而自己第一次见到,却是在一个好男风的丑鬼身上……
就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安云烈的血液吗?
那样不堪的人,怎么配得上这偌大的安公府?自己才应该是安家的下一代家主!
“二爷——”瞧着安钧之变幻不定的面容,彩蝶只觉担心不已。心里更是替二爷不值:
公爷果然老糊涂了吗?竟会为了那般丑陋不堪的人,冷落这么好的二爷——
那袭火红色的狐狸皮裘衣,可是前些时日,自己等人缝制,据说是皇上赏下来的上好皮毛,那么漂亮的颜色,明明只有二爷这般风流倜傥的人才配穿,哪里想到,公爷竟是送给了别人。
“二爷莫要伤心。”彩蝶无比心疼的瞧着安钧之,“早晚有一天,公爷会明白二爷的好……”
“彩蝶——”安钧之伸出手,拥住了彩蝶的肩。
彩蝶身子一软,就伏在了安钧之的怀里。
“帮我打一个面具。”当晚,安云烈再来后院时,阿逊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安云烈说话。
“好,好。”安云烈愣了片刻,顿时激动不已。
“再帮我寻些药草来。”阿逊又道,旋即报出了一系列的药名——
长成那般模样,本是自己厌恶的,可若是在自己原有的相貌和云儿的心疼之间选择,自己宁愿仍旧要那副皮囊,也不愿看见云儿流一滴泪。
89跋扈的下人
“咦;那里的花好漂亮。”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内穿桃红色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兔毛斗篷的女子快步而来。却是甫到容府的表小姐芸娘;闲来无事,便带着丫鬟杏儿在府中闲逛;却再没想到;竟能在这偏僻的角落中;见到这般美景。
只见前面院落中;透过稀疏的栅栏;一大片红色、蓝色、黄色的花朵正迎风摇曳,远远瞧着,宛若一大片织锦掉落人间。
此时虽已是大地回春,万木吐绿;可府中的花儿也不过开了寥寥几枝,再比不上这里,竟赫然是一片花的海洋。
杏儿也是个有眼色的,看自家主子这般欢喜,忙道:“小姐且等着,奴婢这就摘几枝来,回去插在花瓶里。”
“快去,快去。”女子明显已是等不及,急急的催促道,“多摘些来,我今儿沐浴时帮我撒些。”
应该是刚有人从院里出来,栅栏门竟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这花儿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是开的这般早,难得还这么芬芳扑鼻,杏儿很快就摘了一大束,心里更是暗暗纳罕,这容府的人可真是古怪,这么漂亮的花儿,怎么竟是无人来采……
远远的小径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十多岁少年并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一人手里提了个水桶,一个拿了个水舀正快快步而来。
却是李蕤和霁云正相伴往小院行来。
两人转过弯来,正好看见栅栏内兀自兴高采烈采花的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