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突然问。
申屠川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攥得季听生疼。他沉默许久才哑声道:“那我会像前世一般随你去,说不定上天垂帘,我们又能重来一遍。”
“重来一次这种事,有一次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有第二次?”
季听笑了,“若是不能,你岂不是白死了?”
申屠川垂下眼眸,拒绝再聊这个话题。
季听却是继续道:“申屠川,我不想你死。”
申屠川蹙眉看向她。
“即便我死了,你也不准死,扶云什么都不懂还只会闯祸,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没了我护着,必然会有人欺负他,褚宴这次擅用虎符,皇上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也不追究,”季听提起这些略为无奈,“至于与之,他倒是没得罪过谁,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生意做得太大,除了皇上会惦记,其余权贵怕也是惦记的,若是我走了,他们没人撑腰,恐怕会被撕成碎片。”
“他们与我何干?”
申屠川不悦。
季听耐心的看着他:“他们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你自是要替我护着他们,还有你父母,这辈子你父母都在世,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提起父母,申屠川不说话了。
季听轻叹一声:“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亲人能平安终老,即便是我短命些,其实也无所谓了……就当是为了我,你好好活着照顾他们,可以吗?”
申屠川垂眸,不愿和她对视,季听起初还耐心等着,渐渐的又开始感觉乏累了,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申屠川突然开口:“我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安置妥当,然后再随你去。”
“申屠……”
“这件事不必再提,”申屠川站了起来,“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季听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无奈的叹了声气。
季听的病以极快的速度恶化了,起初一整日里还能清醒大半日,渐渐的连半日也清醒不了了,整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睡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牧与之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当听说她对青枝过敏,以至于无法用药后,他又同申屠川打了一架,申屠川没有还手,任由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季听醒来时,便看到他一脸的伤,顿时说不出的心疼:“谁打的?”
“牧与之。”
申屠川上前抱住她。
季听气恼:“他怎么这般不知轻重,你把他给我叫进来,我替你报仇。”
“殿下打算如何替我报仇?”
申屠川问。
季听想了想:“替你打他一顿如何?”
“若只是打一顿的话,我自己也能做了,”申屠川显然对这个处理方式不满意,于是又自己提出一个解决方式,“不如你休了他怎么样?没了殿下做靠山,看他还怎么嚣张。”
季听轻笑一声,接着脸色一变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申屠川的手臂上青筋凸起,整个人却异常冷静,只是轻轻的帮她拍着后背,当看到她一口血吐在被褥上后,也只是平静的将她抱到软榻上,然后亲自为她换一床新的。
季听静静的看着他为自己铺床的背影,半晌突然道:“原先觉得和同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一件很难的事,现在一想也不是很难嘛。”
申屠川僵住。
“只要死得够早,一辈子简直都不够。”
季听扬起唇角。
申屠川沉默许久:“……殿下,这个玩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