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酸哩。
可能身后那个男人是没出息,可能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模样确实一般,可他们到底是相亲相爱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花言巧语。
但是眼神骗不了人。
道士取出一枚朱红色酒葫芦,老物件,包浆油亮。
薛如意闻见酒香,忍不住问道:“哪家酒水,这么香?”
道士笑道:“自家酿造的酒水,好喝是自然的,公认的价廉物美,就是得省着点喝。”
薛如意干脆起身站在秋千上。
记得中年道士刚搬来宅子的时候,一架秋千无人而晃,还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把过路道士给吓得立即从袖中抓出一摞符箓,手腕颤抖不已,掏出火折子,点燃符箓之后,高高举起,步罡踩斗,乱晃一通,一边晃荡出一条火龙,一边飞奔而逃,嘴上嚷嚷着些不知道是哪一脉道家传下的真言咒语,砰然关上屋门,动作极快,噼里啪啦,往门上、墙壁跟窗户贴满了不值钱的黄纸符箓。
道士看着那个站在秋千上的背影,叹了口气,提起手中酒葫芦,默默喝了口酒。
似是而非的场景,同样是墙里秋千墙外道。
薛如意玩笑道:“对了,你到底找谁叙旧?都来京城这么久了,一面都没见着?这么难打照面,难道是皇帝陛下吗?”
道士好像不愿意提及此事,转移话题,“再过几天,就是春分了。薛姑娘要多注意几分。”
天时至春分,至此刚好阴阳相半,昼夜均而寒暑平,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
对于世间鬼物来说,惊蛰后到清明前,相对都是一段比较难熬的岁月,尤其是春分过后,阳气渐盛,以击于阴,雷乃发生。
薛如意显然没有上心,她虽是女鬼,却属于修道有成的阴物,近乎英灵,自然不惧这些追随节气运转、天然而生的雷电。
中年道士也只是随口一提,自顾自搓手道:“春分日,我再露一手,给你们摆一桌子春盘,春分吃春菜,笋,碧蒿,椿芽……贫道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春分过后,彩衣国附近有那桃花汛,河里边的鳜鱼、鲫鱼,清蒸红烧俱是美味,更南边,靠海的地方,若是这个时节,来上一大盘黄沙蚬炒韭菜,啧。”
薛如意没好气道:“你就只知道吃吗?”
道士微笑道:“民以食为天。”
薛如意一时语噎,跳下秋千,十指交错,伸了个懒腰。
道士抬头望天,轻声道:“春分有雨是丰年,不过今年京城地界估计是那天晴无雨的气候了。”
收回视线,道士笑道:“贫道掐指一算,清明这一天,可能会打雷,而且动静比较大。届时薛姑娘不必多想。”
薛如意讥笑道:“原来陈道长除了算人,还能算天?真人不露相呢。”
道士说道:“万般学问,难易深浅,不过都是个‘积思顿释’,难也不难,不难也难。”
薛如意抖了抖手腕,打算回了。
道士指了指身后正堂一侧花厅,“薛姑娘,最近几天,贫道可能要借此宝地一用,与薛姑娘先打声招呼。”
薛如意点点头,疑惑道:“要做什么?准备宴请朋友?担心我跑出来搅局?”
道士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薛如意提醒道:“摆酒宴无妨,可别喊几个青楼女子过来嬉戏助兴,乌烟瘴气!”
道士连连摆手,“动辄几十两银子,到底是喝酒,还是喝钱啊。”
薛如意冷笑道:“倒是晓得行情,果然是人不风流只因贫。”
道士微笑道:“男人最怕装傻扮痴,有钱动手,无钱也动心,如贫道这般风光霁月的,反而是真正的老实本分。”
薛如意飘然而走。
道士步入侧厅,看了眼长条桌案,点点头,双手握拳轻轻拧转,准备去住处取来笔墨纸砚,在此大展手脚。
刚转头,道士便瞧见一颗头朝地的脑袋挂在自己眼前,下意识就是一拳砸去,拳头堪堪在那女鬼面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