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这样想着,就听高平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开云姐姐,不知是哪一位姐姐要出京。”
高平一边对着林开云拱手,一边道。
林开云还没有回话,那边汤桥已经奇道:“咦,你竟不知道吗?开云这是要到阳州做通判啊。”
“小妹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开云姐姐却会这么早就上任。小妹也是今日离京,不想却凑到了一起。”
林开云看了她一眼,却没有问她为什么离京。毕竟在外人面前,高林两家是联姻,她若连高平为何离京都不知,那也太显眼了。
这样想着,不仅有些怨恨,这高家真是欺人太甚,连高平离京这样的事都不与她说,显然是看不起她的。
她知道自己通判的位置有高太尉的关系,因此前几天,还有几分感激,但到了此时,这感激都化为了羞耻——以为这种小恩小惠就能打发了她吗?
“我弟弟在你们高家变成了傻子,就换来一个通判?”
她不好问,那边汤桥却没这个顾虑,已经开口道:“怎么好好的要离京,是到通州吗?”
高家的本家在通州,现在又眼看要过年了,高平代母回去参加祭祀问安倒也说的过去。
高平摇摇头:“却不是到通州,小妹先前身体不好,如今就想四处走走。古人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妹在功课上是不行了,好在还可以四处看看。架空姐姐对阳州了解吗?不知那里可有知名或不知名的才女没有?”
“这个我倒不是很了解,你为这个做什么?难道也准备到阳州?那正好和林姒一起去,这就是跟着才女走啊。”
汤桥说着,笑了起来,高平也跟着笑了两声:“这却不行,我现在身体虽大好了,但阳州苦寒,恐怕我是熬不过去的。只是我想着开云姐姐大才,一首梳洗罢名动京城,若那阳州没有可和开云姐姐交流的人,却是遗憾。”
她说着,对林开云笑了笑,饶是林开云最近不同往日,也是被弄的面红耳赤,羞愧之后更觉愤怒——这是在讽刺她!这个高平竟然敢讽刺她!
“高太尉身为武官之首,你作为其长女却连阳州都不肯去,实在恬为簪缨门户!”
这话一出,汤桥等人都有些变色,林开云这话简直就是在明指高平贪生怕死,不肯为国出力。
在人们的观念中,就是将门虎女,高太尉是武官之首,那高平也要勇武不凡,就算是先天条件达不到,也要勇往向前。说直白一点就是哪怕你身体瘦弱,也要有一颗勇敢的心。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全大雁都知道高太尉是绝对不能算一个好将军的,真的说起来,她连仗都没打过一次,是从委属前锋参领、护军参领这么一步步升上来的,再往前,却是当今皇上的伴读。
而且高平又是出了名的病秧子,这母女俩是怎么也和将门联系不到起的,而且高家虽然是高门大宅,也出过几个武官将军,但也说不上簪缨。
簪缨是世代将门,说起来好听,但在大雁朝其实并不好过。乱世重武功,但现在大雁虽然西北有柔然,东北有眺国,在这两个国家交叉的地方还有一个初芽牧场。
但对于大雁来说,这些都是疥癣之疾,而大雁自然还是盛世的大雁,高家作为世家,出的更多的还是文官。
林开云这番话,不仅有讽刺高家母女的意思,更有贬低整个高家的意思。众人对于高家虽然不见得有好感,但是对于这种世家也是轻易不敢表露轻蔑的。百年家族,有多少人脉,多少潜伏的势力,今天说了一句,不定将来会有什么麻烦。
汤桥暗暗叫苦,很是后悔招呼高平过来,更是后悔自己多嘴问那么一句。但是她又怎么想到林开云会说出这番话?
高林两家的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这次林开云的位置不是因为高家的影响才活动过来的吗?还是说林若鸿真的……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人穿了一身乳黄色的长衫,旁边有使年小厮簇拥着,看起来应该是哪家的少夫君。
大雁并不禁止男子上街。但是高门大宅中的男子即使外出购买首饰珠宝,也是乘坐马车轿子,到了店铺才下车下轿,而现在那人出现在码头,显然是准备上船了。
汤桥稍稍一想,就认出了那是林若鸿。这倒不是她对林若鸿很熟悉,虽然她和林开云的关系不错,但也只是远远的见过林若鸿一两次,此时能认出还是因为高平。
高平先前就在那个地方,那边又是高家的车队所在,她再认不住那才是有问题呢。
正在此时,林若鸿身边的人可能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转过头,拿下遮脸的纱巾,向这边张望。
高平就在汤桥的身边,也看到了林若鸿,连忙走到窗前,对他挥了挥手。看到她,林若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然后在身边人的劝说下,又戴上了纱巾,转身登船。
“高妹妹和少夫君果然是鹣鲽情深啊。”看到这一幕的汤桥叹道,“看来民间传闻实是最不可信的。”
她一边说,一边向林开云看去,她倒是好意,想着林开云也许和高平有什么误会,所以故意这么一叹。但听在林开云耳中就不同了。林若鸿的情况,是她有意无意的散播出去的。
这一是为了染黑高家和高平。第二则是怕林若鸿无意中,说一些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