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以后要是不打仗了,长官能不能给我们立上一块碑,让别人都不要忘记我们。”一个显然是学生出身的士兵说道。
“参谋,都记下来,只要我们新51旅还有一天,弟兄们的身后事,就不会没人管的。我们是为国而战,只要国家不亡,人们是不会忘记我们的。”邱行湘说道。
“旅长,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在出发前,给我们一碗壮行酒喝了好上路?”一个士兵站出来说。
“行,拿酒来。”随时准备壮行酒,这是刘建业开始带来的传统了。
“弟兄们,干了这碗酒,咱们一起上路!”邱行香率先端起了酒,一口气喝下去。
敢死队员也学着旅长的样子,仰着脖子一口气把酒喝了下去。
“不要心疼炮弹,全打出去。机枪火力全都瞄准敌人的机枪,给我压制住。”邱行香当然不会让敢死队员无谓的牺牲,该做的事还是要先做的。
看到自己一方的火力密度明显增强,敌人的火力暂时被压制住了。邱行湘大手一挥,带着敢死队员,在火力的掩护下冲下了山坡,不论青红皂白,见人就砍就杀。敌人的阵脚出现了一丝松动。看到敌人的阵脚有了一点松动,两个团长马上下令吹冲锋号,除了警卫部队和炮兵,重机枪手以外,全体人员都手持各种武器冲了下去,和山下的鬼子绞杀在一起。全旅乱哄哄的像一只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反正只要见到穿黄军装的就开枪搂火、掷手榴弹,管他娘的是谁!鬼子的炮兵由于敌我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也只好停止了炮击。倒是中国炮兵,得理不饶人,继续拼命的倾泻弹药。
“这伙儿支那军人简直就是疯子!他们像一群失去理智的人,对我大日本皇军进行疯狂反扑,但有一息,绝不后退,更有甚者在身受重伤之后,毅然拉响手榴弹冲进队列与我军士兵玉石俱焚,睹其壮烈,虽为敌人,亦感敬佩!”一名当天参战逃回去的日军士兵在日记里写道。
坂本大佐深深感到,今天的时运不在自己这一方。上午,他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占领了敌人一道战壕。本来,对于支队长交派下来迂回任务,他还是很感激的。中国军队向来在侧翼方面兵力比较薄弱,只要自己从侧翼打开缺口,迫使对手全线松动甚至崩溃,那么自己也算是有功的。为此,自己还特别注意了隐蔽,连往日行军都要排除很远的警戒部队都省去了,为的就是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结果自己却被对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闷棍。现在,自己的部队窝在狭窄的山谷里,根本展不开,损失很大,到处都是伤兵的惨叫声。敌人借着山势冲杀下来,把自己的部队切断成为两部分。大半个大队的人马被合围了。自己组织了几次的反复突击,可是无济于事。头上还不断落下迫击炮弹,在自己的阵列里不断制造着血雾。
喊杀声一直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尤其是53联队,连带还有战斗力的伤兵在内,坂本所能指挥的人员,已经不足联队兵员的3成。那些被包围的人员在不断打击下,也只剩了几十个人。坂本大佐无奈之下,只得下令丢下被包围的一部分人马,向后方撤退。
随着53联队残余主力的撤退,被包围的那一部分人员的命运也被注定了。
“不许继续拚刺刀了,给我用机枪扫射,用手榴弹炸。”心疼自己部队损失的邱行香吊着一只胳膊,坐在担架上,下了命令。
一阵密集的机枪和手榴弹爆炸声以后,邱行湘又下了命令,“打扫战场,不留俘虏,没死掉的全都补上一刀。”
刘建业在田家镇下达了不留俘虏的命令以后,一直没有取消这道命令。下面人自然也不会去傻乎乎的向刘建业请示,自然是继续服从。
接到了53联队迂回失败,损兵折将的消息,在看到正面阵地上也迟迟打不开局面,加上天色已晚,铃木少将只好下令停止进攻,等待明天再战。
新14师虽然坚决的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可是自己也是损失极为巨大,除了留在后面的一个团部队,原有部队已经剩下不到四成了。在经过刘建业的批准以后,新14师连夜隐蔽后撤到了第三道防线。新14师的人马刚刚走过去,118师的工兵就开始在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之间埋设各种类型的地雷。
这天夜里,都是失血过多的双方,都忙着舔拭伤口,无心夜战,遂相安无事。
相隔不是很远的万家岭战场,74军51师唐生海旅305团长张玉麟趁夜带领数百士兵,经过人烟绝迹的崎岖峡谷,从张古山背面爬上去,发动偷袭,在友军的协助下,占领了张古山,彻底打开了薛岳部队进攻万家岭核心阵地的通道。
战至10月8日,淞浦师团仅剩数千残兵,被压缩在万家岭、雷鸣鼓、田步苏、箭炉苏等可数的几个据点里。淞浦师团已陷入绝境,虽然(火田)俊六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但战局仍令淞浦透不过气来。
一次空投数百名军官,这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绝无仅有的事,也足见淞浦师团已经到了何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胜利对于薛越、对于正在各条战线上艰苦战斗的中国军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第八十章 … 武汉会战(十三)
第一天的阻击战,就让刘建业深深感到任务的艰巨。一天,仅仅一天时间,自己手里的一个师就损失了大半。即使是同样打残废了日军的一个联队,刘建业还是感到痛心。原先的将近万人的一个师,只剩下了那么一点人,仗还要大至少好几天,这以后的几天该怎么办?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部队经得起这样的歼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惨仗?虽然,这样的仗对于土木系部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可是,要知道在淞沪战场的时候,18军可是能够得到几乎不间断的兵员和装备的补充的。自己的第6军只是一个乙种军,再加上自己算是把何部长得罪狠了,他不找机会狠狠修理一下自己,就已经是客气的了。在补充的时候,做点手脚,拖上一段时间,那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的。关键是自己现在受不了了,这样是会要自己命的。
没有办法,刘建业只好拿起了电话:“给我接薛总司令。”
“薛总司令,卑职是第6军的刘建业。”
“仲良,有什么事情吗?”薛总司令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卑职的第6军今天已经和铃木支队打上了。”
“战况如何?”薛总司令关心的是战事结果。
“我军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可是……可是……”刘建业觉得有一些难以启齿。打了一年多的仗,转战了多个战场,他还是第一次想要求援。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仲良不要客气,只要有关战事的,尽管可以提,我想办法解决。”薛总司令说得很爽快。
“我的新14师把敌人的53联队打残废了,可是自己也剩下不到四成的人了。现在,我需要兵员,大量的兵员,还有火炮。鬼子的炮火实在是太猛了,我们修筑起来的工事,鬼子炮火炸不了所久,就给炸平了。没有火炮,这仗太难打了。”咬牙下定决心以后,刘建业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又说话了:“今天晚上,我就连夜用汽车给你调一个保安团,再把你的火炮和加派的一个炮兵营,顺便也用汽车拉过去。你有没有信心,给我在那里死死的顶住?”
“我要两个保安团。一个根本不够。有两个,我保证,只要还有第6军,铃木支队就五天内过不了修水。”刘建业不失时机地讨价还价。
“好,两个团,我给你。你不要忘记你对我说的话。”薛总司令考虑了一回,说道。
“我立军令状,保证坚决阻击铃木支队至少五天。否则,我给自己一颗子弹,就不用劳烦总司令了。”刘建业也下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