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这些学生来到白羊洞时,跟本门学生之间颇有些敌意冲突,但当他们抬头仰望距离地面百丈的那场战斗之际,所显露出来的神色,却是同样的激动、敬仰,以及向往。
或许出身、立场有所不同,但跨过七境的修行者,足以值得任何修行者的尊敬,自然也是众人模仿学习的对象,希望从此战中领悟到一些有助于修行的内容。
而跟学生们抱有相近心思的,实际上还有很多人。
除了十数里外的青藤剑院,感应到此地元气剧烈变化的院长狄青眉,因正准备谋划白羊洞而惊吓得双手不住颤抖外,其他察觉到这场的战斗的六境修行者,相当一部分正在极速赶来。
即便是在长陵,七境宗师之间的切磋或者论剑,由于双方通常代表着一方大势力的门面,每场战斗均能流露出大量情报,影响格局变化,故而绝非常见的情况。
而在探察情报之外,对于那些在六境上品卡了多年的修行者来说,若能亲眼看到七境之上的修行者的对决,或许就能体悟到几分搬山境的奥妙,获得那一丝有望破境的契机。
在任何修行宗门的教义里,修行最为关键的是摸清体内和周围天地间天地元气流通的轨迹,有了关键性的参考对象,这些修行者自然会去全心感悟,以期自己能够领悟到一些至关重要的道理。
而在所有人之中,修为只是初入六境上品的杜青角,由于离得最近,多半是从领悟中得到好处最多的一人。
……
“宫主,长陵又多出了两名陌生的七境,或许便是为了孤山剑藏而来的。再加上赵剑炉的那两人近期出没于此的风声,接下来,我们的行踪,得隐蔽一些了。”
跟希望从赵青、薛忘虚处得到些什么的许多六境修行者不同,在一处渭河支流的岸边,一辆商队常见样式的马车旁,却有一位同样是本命境上品的剑客,觉得两人是想从自己这边得到些什么。
这是一名车夫打扮、看上去三十余岁年纪的男子,身材高大,脸上充满着桀骜不驯的气息,手腕上缠绕着一柄波光粼粼,好像一股泉水凝成的软剑,显然正是此人的本命剑。
这名男子便是已经灭亡十多年的大魏王朝、昔年最强宗门“云水宫”的真传弟子之一,堪称秦王朝“大逆”的樊卓,而他称呼的“宫主”,自然是指现在云水宫的宫主,白山水。
数十年前的镜湖剑会上,魏云水宫曾经一度夺得天下剑器榜的首位,涌现出了许多修为惊人的修行者,因此得到了魏王的倾斜和依赖,一家独大。
在大魏王朝覆亡多年后,云水宫已然是魏朝最后的精气神,白山水作为云水宫仅存的七境宗师,亦是反抗大秦王朝的旗帜性人物,令天下无数人提及名字都胆颤心惊的存在。
“只是七境下品而已,我一剑便可败之,无需在意。”
“天下所有人都想要孤山剑藏,然而孤山剑藏却偏偏到了我的手中,所以我便是天命所归。”
听到了樊卓的话,距离马车十数丈的河流深处,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水涡,言语未毕,一道白色的身影已在水涡的中央升起,踏浪浮上水面。
只见这人一名身穿白色裘袍,剑眉星目,相貌极其俊美,完全就像是出身于某个大富人家的清秀公子哥,肤色白皙如凝脂。
岁月在他的颜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将他和为了练剑久居无人潭心,大魏朝灭,为了躲避大秦王朝修行者的追杀而十年山林风餐露宿的剑豪白山水联系在一起。
不过,或许很少有人知道,魏云水宫的历代宫主,都是由女性修行者担任,白山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女扮男装而已。
在白山水等不熟悉小宗门白羊洞的七境宗师看来,于白羊岭处交手的赵青、薛忘虚,大概率并非长陵本地人,多半来自长陵之外,不排除与其他王朝有关的可能。
……
长陵没有外城墙,一座座巨人般矗立在长陵的角楼,便俯瞰着整个长陵,观测着整个长陵的动静。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市,所有街巷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就连一座座角楼,都是均匀分布在城中各处,像豆腐块一般划分出了很多方块,在严、李两相的调度下,保证每片区域里都有一名七境修行者坐镇。
而在距离北将山白羊峡最近的一座高大角楼上,此时此刻,一名身穿普通素色布衣的老人坐在檐下的紫藤椅上,稀疏的白发没有扎起,像一个根根参须一样垂散在肩头。
老人的身后,是一名身材颀长,身穿黄色布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容儒雅,神态安静温和,是属于那种一见之下就很容易心生好感的类型,此时他的双手垂落在紫藤椅的椅背上,显得谦虚而又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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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长陵高级官员来说,这个老人的身份并不神秘,但却沉重得远超常人想象,因为他正是大秦王朝这两代帝王共同的老师,有着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名字:墨守城。
纯以修为境界而论,墨守城其实远远高过方才看上去不可一世的白山水,是世间距离八境最近的大宗师之一。
他身后那个面容温雅谦虚的年轻人,便是宗法司的司首黄真卫,地位堪与大秦十三侯平齐,某位意义上,可算是元武皇帝的师弟。
“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