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源大喜。
寿成侯曹逢喜跟张契那等不入流的泥腿子不一样,他的身后是太后娘娘,太后对自己的娘家如何偏疼,那是满朝上下有目共睹的,寿成侯就算现在被关了进来,要不了几日那定会被放出去。
想通了这一点,谢文源立刻想尽办法讨好曹逢喜,得了之前的教训,他不敢像讨好张契那般明目张胆,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和曹逢喜说两句话。
曹逢喜此人无脑,却偏爱被人奉承,谢文源拿出自己年轻时应对自己亲爹的样子夸他,终于把他夸得通体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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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两个牢房,曹逢喜眯着眼往他这边看:
“老弟,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跟哥哥说说,待哥哥出去了,定要告诉太后这北镇抚司还关着伱这么一个忠良,把你放出去。”
得了这话,谢文源喜不自胜:“侯爷天纵之才,绝不止在下一人所知,来日定有一展宏图之时,只盼着那时候,侯爷你还记得与我谢文源的这一场相交啊。”
“你是谁?!谢文源?!”
谢文源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曹逢喜为何突然惊怒,就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响。
竟是曹逢喜脱了鞋子隔着两个牢房栅栏的间隙扔了过来。
“好啊,就是你家养出了沈氏那个悍妇!”
接下来的两天,曹逢喜不指天了,不骂地了,全用来骂谢文源了,吃完了碗筷,擦洗的盆子,他能摸着什么就用什么东西往谢文源这边儿扔。
狱卒见他们闹得实在不像,就给谢文源换了个地方,搬到了曹逢喜牢房的对面。
“谢伯爷,您也体恤体恤咱们这些小人,也没有让咱们天天扫四个牢房的道理呀。”
谢文源:“……”
为了平息曹逢喜的怒火,谢文源甚至承诺自己家在燕京城郊外的庄子全都送给曹逢喜,就在曹逢喜嚷着要人来送了笔墨让谢文源写契书的时候,童行谨又来了。
寿成侯曹逢喜夺爵,抄没多年来侵占的别人家产,另有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曹家已经补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打六十杖就可以放出去了。
等曹逢喜被拖走,谢文源缩在角落里,又怕又惊,又有些窃喜。
一步之差,他差点儿就把自己的大半家业送给了一个无爵平民!
经了这两遭,谢文源的谋划之心还没死,狱卒已经被吓怕了,后来牢中再有人来,谢文源想要跟人相交,狱卒就会说一句:
“谢伯爷之前交好的,一个人死了,一个被夺爵了。”
真是出了名的晦气。
后面这些陆陆续续被关在北镇抚司之人,身上多半有陛下查鲥贡和太仆寺账目查出来的亏空,每日都盼着自己能运气好些家里人能凑了钱来替他赎罪,哪里敢碰这等晦气?
天长日久,连被关在谢文源左近都不肯了。
几个月过去,谢文源早就形同枯槁,也越发无人和他搭话,昨天夜里北镇抚司突然牢房大开关满了人,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直到,方才那一声惨叫。
“赵肃睿!本王乃是太祖血脉!你竟敢对本王用刑?啊——”
惨叫声自光亮处传来,谢文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受刑之人,竟然是个藩王?!那、那是谁?
赵肃睿斜倚在紫檀木的大椅上,脸上的神色有些倦怠。
“刚知道你想造反的时候,朕还想看看你能施展出什么手段,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蠢物。”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笑着说:
“赵集渠,你难道以为自己还能走出这牢狱?等你死了,朕就把你的头炮制一番,摆在乾清宫的门前,再让天下藩王依次进京,仔仔细细看清楚了你下场。你如今,也只有这一点用处了。”
赵集渠身上挨了三刀,又有之前的枪伤在身,疼得浑身发抖。
他不想死。
越是疼,他越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