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德国技术人员见海滩离这里很近,不会有什么危险,便跟着三扒皮来到了海滩上。这里确实有被扔了的饿殍,德国技术人员见了很是兴奋,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在了前面,要去找一个他以为难剥的饿殍。当他弯下腰去的时候那把牛耳尖刀捅进了他的胸膛,一会的工夫德国人的皮就被三扒皮剥了下来。三扒皮把德国人的衣服和人皮在海滩的垃圾堆里埋藏好,露不出半点破绽。然后找来两根木棍子,把剥了皮的德国人在海滩上支撑起来,一切拾掇停当,他才离开海滩。那个被剥了皮支撑在海滩上的德国人,经寒冷的海风一吹冻成了冰柱,远远地看去像是个在逃的窃贼。
屠宰场的德国技术人员失踪了,没有谁会想到他会在海滩上。这个脏乱不堪的倒垃圾的海滩,有钱有体面的人没有到这个地方来的。到这里来的尽是些捡破烂东西,拾荒的贫民。海滩上经常地扔饿殍,所以他们把这里的死尸看做是家常便饭,没有谁去理会。
过了一段时间,有个为德国人做事的汉奸,到海滩上来闲遛,他见那冻成冰柱的被剥了皮的人,很像失踪了的那个德国人的架把。这个汉奸是小泥洼村的人,早在德国人与大清朝签订《胶澳租借条约》之前,他就暗地里为德国人做事,得到了德国人的不少好处。由于是当地人,所以对三扒皮十分的了解,他知道三扒皮恨德国人,也知道三扒皮恨他这种为德国人干事,提供情报的汉奸。他想铲除三扒皮,向德国人讨好,便密告了三扒皮。
德国人把三扒皮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三扒皮是屠夫出身,剥驴皮,剥牛皮的场面他天天经过,那血淋淋的场面比德国人拷打他要残忍得多。德国人把他打得死去活来,他硬是挺住了,没承认。他告诉德国人,天底下会剥皮的人多得很!就在他昏死的那天夜里,考问他的那个刽子手也被人剥了皮,而且把皮钉在了墙上。
这回德国人惊了,他们认定这不是三扒皮干的,因为三扒皮已经被拷打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德国人哪里知道,那是那天夜里,三扒皮的徒弟来救他,当他把拷打三扒皮的刽子手杀了,去救三扒皮时,他以为三扒皮已经死了。所以他一怒之下给那个刽子手剥了皮,钉在了墙上,然后远走高飞了。
德国人见这事越审越神乎,在他们的审讯室里,他们的人都被神秘地剥了皮,这事好说不好听。再说这种无根底的案子到哪里破去?他们只好哑莫无声地把三扒皮关进了李村华人监狱。
三扒皮的无头绪案子把三扒皮传得神乎其神了,人们说他不用刀,用双手,赤手空拳就能把活人皮剥下来。所以监狱里的那些华人狱吏都敬怕他,不敢惹他;惹火了他不相应哪天他得了机会给你活剥了皮,那可得不偿失划不来了。时间一长他成了李村监狱里的黑老大,进来的犯人都知道他剥过德国人的皮,个个都惧着他。在他身上像是有种神灵在护着他,德国人也不能把他怎么的,因此犯人们都称他为爷,一切都看他的眼色行事。
三扒皮剥德国人的皮的时候,那时强子还没出道,在青岛港上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混混。他听说过打牛房掌柜的三扒皮剥过德国人的皮,在强子的心目中也算是个英雄了。
李村监狱里的华人看守为了自己省事,为了让犯人受管教。把那些刚押进来的犯人都是先关进三扒皮的囚牢里,叫三扒皮那帮子囚犯先教训教训,等制伏了再关进别的囚牢里。
强子是鲁巴克巡捕长关照的犯人,所以在进囚牢时没带手铐也没被绑,看守只是对他说了句:好生在这里待几天,过些日子就把你分到别的牢子里去,说完走了。强子没理会看守的话,他认为已经进了囚牢在哪里都一样,他站在囚牢的门口,在昏安的光线下打量着囚室里的一切。
他看着天棚与墙壁心想:这牢房比他家那草棚子强多了,首先不怕刮风下雨,这墙壁厚实挡风,冬天不会太冷,如果家里有这么间房子住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他的眼睛适应了些,他才顺着墙壁往下看,在不大的房间里,在墙壁边的地下,在零乱的铺草上坐着六个囚犯。在进门的墙角下,放着一只盛粪便的木桶,那木桶经过多年的屎尿浸泡,发出阵阵的恶臭味。强子虽然从小在垃圾堆里长大,习惯了屎尿污水的恶臭味,但也把他熏得直蹙眉头。
他正想与坐在铺草上的囚犯打招呼,就听着有人道:“兔崽子,还不快给爷跪下。”
那声音有些恶狠狠的。强子心想:他妈的,听说过有康熙爷,乾隆爷,没听说过在监牢里还有称爷的?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没有人性的亡命徒。他把两手抱在胸前,叉开两腿,暗中做好了打斗的准备,看这些囚犯们还想干什么?
一个坐在他正前方的囚犯,悄悄地蹲起了身,趁着强子不备,冷不丁一个野狗钻裆,朝着强子的跨下扑来,他想把强子扛倒。强子虽不会武术,但他打架斗殴打出来的功夫。他早就觉察到那个囚犯要搞小动作,在那一瞬间,他只把右膝盖轻轻一抬,便顶在了那囚犯的鼻梁上,顿时他两眼冒金星,鼻子窜血,瘫倒在一旁,强子一脚把他踹开,骂道:“你他妈的,怎么像个娘们?不到月头就来身上?”
这时坐在墙角的另一个囚犯,比强子还瘦小,胆子挺大。他见强子拿打架当儿戏,而且还挺诙谐,他想借着跟强子拉呱的空当把强子弄倒,以提高他在囚犯当中的威望。他便接着强子的话头,道:“嘻嘻,这位哥哥挺滑稽,娘们吗……”他以为分散了强子的注意力,猛地蹿了上来,抱住了强子的左腿。强子来了个顺手牵羊,顺着他的蹿劲,一手抓住了他的裤裆,一手按住了他的头,顺手把他按在木桶里。木桶里正好有半桶屎尿,他那里顶的住那屎尿往鼻子嘴里灌,只几口就呛的无力动弹了。
其余的几个囚犯见要死人,忙都跪了下来给他求情。强子见状,见好就收,他双手抱臂,斜楞着眼瞅着这几个囚犯,他怕他们再来个冷不防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几个跪着的囚犯看起来真的被强子慑服了,他们见强子没发话,都不敢起来。强子见了,来了劲头,他大声问道:“崽子们,我是不是你们的爷?嗯,快说!”
那几个跪着的囚犯不敢回答,都回过头去看坐在墙角的三扒皮。强子心里明白了,看来这就是刚才说的那位爷了。假如我今天不把你制伏了,我在这间牢房里就永无安稳之时了,想必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周年了。他娘的,就是死我也要拐一个陪葬的。
他冲着坐在墙根铺草上的三扒皮,道:“喂,哥们,你是怎么跟我比试?来文的还是武的?不过你得站起来,好汉不打坐卧的人!”
强子在青岛港上也算是老江湖了,颇讲一些义气。强子刚进来时三扒皮就见强子与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