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后可是气炸了肺:“放屁!”她不管众人跟在身后,也毫不顾及太子脸面。她恨杨勇非但不引以为戒,反而借机怂恿杨坚步其后尘,心中合计,定要惩治一下这个不肖之子。
元妃的寝宫死一般寂静,独孤后一行来到时,宫女正在打瞌睡,见状急忙禀报主人。病榻上的元妃刚刚挣扎坐起,独孤后已到床前。
元妃就要下床接驾,怎奈身不由己,全身绵软无力:“万岁、娘娘,儿妃死罪。”
独孤后扶她坐好:“不必拘礼。”看见元妃香肌瘦损,乌云蓬散,满面菜色,心中老大不忍:“我儿,一月未见,如何就这般模样?”
元妃看看杨勇:“只怕再过一月,就见不到娘娘了。”
“是谁欺负了你,尽管对我明说。”独孤后明知故问。
“我,我……”元妃欲言又止。
杨勇在独孤后身后,把如隼的目光射向元妃。
元妃还是没敢明说:“姑妈,我好命苦呀!”她无限委屈地扑到独孤后怀中哭起来。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独孤后转过身怒视杨勇,“你想把元妃怎么样?”
“母后,儿臣一定认真为她医病。”
“她是心病。”
“儿臣会耐心劝解她,尽管放心,不论云妃还是任何人,都不能抢去她正妃之位。”
“你若口是心非,小心我跟你算账。”独孤后警告。
“儿臣不敢。”杨勇暗中松口气,看来这事就算过去,母后接受了云昭训这既成事实。他赶紧抛出另一个话题,“儿臣已为父皇、母后备下宴席,请父皇、母后赏光。”
“我不想吃,气都气饱了。”独孤后一口回绝。
杨坚则问:“皇儿,不知你每日可操练武艺?”
杨勇明白父亲对习武看得至关重要。他终朝每日宴饮游猎,泡在女人堆里,至少有半年没摸兵器了。可他不敢明说,便扯谎道:“儿臣牢记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古训,一天也不曾偷懒,敢说风雨不误。”
“好,你与朕当面练上几趟,看你的武艺可有长进。”杨坚本意还是太子挂帅平陈,这样顺理成章。
“父皇,待儿臣为您使一趟六合拳。”说着,亮开门户。
杨坚摇摇头:“你与我披挂起来,我要看马战。”
杨勇怎知父亲的打算,只有照办。
太子府后院,有一块方圆数亩的草坪,这里宫墙环绕,芳草如茵,平素是杨勇与下人打马球玩耍的所在。如今,柳荫之下,龙凤椅上坐下帝、后二人。少时,全身披挂的杨勇快步来到,身后紧跟着牵马的姬威。
杨勇至帝、后面前施礼:“父皇,母后,儿臣上马了。”
“慢。”杨坚双眼死死盯在儿子身上不住打量。
杨勇见父亲许久不说话,向自己身上看个不住,有些发毛:“父皇,儿臣服饰有何不宜之处?”
“我问你。”杨坚用手一指,“这身铠甲是哪里得来?”
原来,杨勇身穿的铠甲引起了杨坚的注意。这副铠甲,不只金光耀眼,而且色彩斑斓,轻软得体,分明是一件高贵的艺术品。难怪杨坚嘱目,就连司空见惯的大太监刘安也忍不住开口称赞:“好一副软绣铠甲,真乃希世珍宝,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杨勇不无得意地回答:“父皇真是好眼力,这副铠家乃巴蜀巧匠精工绣制,要值上万两白银呢。”
“价值万两!”杨坚惊愕。
“其实何止万两。”杨勇有意炫耀,“父皇、母后请看,仅这铠甲的花边,就是十名绣女挑绣一年方成,光金线就用了一斤多。看这蛟龙布雨,金爪苍鳞,风际云从,宛然如生。看这海水江牙,琼珠飞溅,每颗水滴,都是一粒珍珠镶嵌……”
“别说了!”杨坚已沉下脸来,“这种铠甲能上阵杀敌吗?”
“这……”杨勇顿时张口结舌。他没想到文帝如此动怒,“父皇,这是儿臣平时用的,战时上阵自然……”
“我不要听。”杨坚脸色极为难看。在女色问题上,他还不十分介意,但对于俭约,杨坚却特别看重,“你身为太子,一国储君,须知天下来之不易。况且南陈未平,江山未稳,理当励精图治。不说枕戈待旦,也该秣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