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杨谅再如何喊叫,还是被武士押走了。
“万岁,您大不该饶恕杨谅。”杨素颇有教训的口气,“须知斩草不除根,终究是后患哪。”
“国公如此见解,那么众卿呢?”杨广面对百官发问。
宇文述出班回话:“万岁,圣天子以德治天下,万岁宽厚仁和,定能收天下民心,使万众仰戴,四夷臣服,国泰民安。”
百官亦齐声赞颂:“皇上不斩杨谅,英明仁爱,实乃万民幸甚,国家幸甚!”
杨广脸上现出了惬意的微笑。
散朝后回转内宫的路上,杨广在安车上有意询问跟在车边的刘安:“朕今日对朝政的处理如何?”
“万岁英明。”刘安欲令杨广器重自己,他不甘心被王义挤到无用的地步,便有卖弄之意,“不杀杨谅,诚为上策,可收宽厚名声。其实,要处治杨谅,还不易如反掌,他被囚天牢,何时想打发他,只需稍作手脚,对外只称病死,无人能辨真伪。”
杨广听了,心中一沉,自己的想法俱为刘安言中,看来此人不可轻视。他当然不会承认,而是漠不经心地又问:“朕对其他人呢?”
“别人都在其次,万岁对杨素的态度,却令人捉摸不透。”
杨广心下有几分得意:“何以见得?”
“昨日万岁在灞桥迎接,本给予杨素极高礼遇,可万岁又突然即刻回城,又使杨素倍受冷待,适才金殿之上,宇文化及奏他冒功,万岁若欲处罚他本可借题发挥,可偏偏不予追究却加封赏。”刘安冲杨广狡诡的一笑,“奴才猜得到万岁……”
“你说说看。”
“依奴才看,万岁表面对杨素越好,他的脑袋越长不牢。”刘安一语道破天机。
杨广看着刘安好一阵没有说话,良久反问:“照你说朕对谁好,便要算计谁了?”
“那倒不可一概而论。”刘安自有见解,“杨素功高震主,且居功自傲,若不剪除,必对万岁龙位有碍。至于其他文武大臣,赏未构成对万岁的威胁。”
“朕如此恩待杨素,可说是无以复加,他不更当感恩戴德为朕效忠吗?”
“只怕难以奏效,因为你君臣二人已生猜忌。”刘安进一步说,“万岁着他出征,又不予重兵,谁人看不出万岁的用意,杨素自然心中明白,焉能不心怀怨恨。芥蒂既生,便难根除,万岁对杨素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杨广听得不寒而栗,刘安句句说中他的心事,倒使杨广多了思忖。本打算即时便对杨素采取措施,如今被刘安看破,他决定改变主意。他要让刘安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是他所能洞穿的,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皇帝。杨广不再言语,在心内反复盘算。
“万岁!万岁!”王义慌慌张张跑来。
杨广打断思路,发烦地问:“何事如此惊慌?”
“宣华夫人她……”
“她怎样?”
“她,疯了。”
“啊!”应该说,杨广对宣华夫人是情有独钟的。正如他平常所说,后宫可无任何女人,惟独不可无宣华。这消息对杨广不啻晴天霹雳,他止不住催促驭手,“快!快!”
宣华的寝宫而今已是一塌糊涂,几翻案倒,玉屏碎了,丝帐破了,满室凌乱不堪。宣华夫人也乌云蓬散,衣裙不整,双眼呆直,口吐白沫。杨广入内,全然不觉,照旧发着癫狂之语:“先皇,你饶了妾妃吧,我不该做出没廉耻之事,求你饶恕了吧。”她跪下不住磕头,额角已渗出鲜血。
杨广看着不忍,命刘安、王义架起她,但宣华又叫又跳:“先皇,我该死,你不要宽恕我,把我斩首吧。”
杨广上前:“夫人,你安静一下,朕来看你。”
“你,你!”宣华双眼现出惊恐的神色,“你是鬼,鬼,你是猪,你是耗子精,打呀!”她向杨广扑去。
宣华扯住杨广又踢又打,又哭又闹,杨广凭她唾骂绝不还手。许久,宣华仍哭闹不休,杨广始挣脱出来,命人将宣华架到床上。但她又在床上翻身打滚喊叫起来,衣服也全撕开,玉体半裸,甚为不雅。杨广叹口气,吩咐宫女好生侍候,心情沉重地缓步离开。
在萧娘娘寝宫,杨广一直愁眉不展,缄默寡言。萧娘娘见他闷闷不乐,为使杨广开心,封起自己的醋坛子,召来梦秋为他歌舞。少女的天真,加之青楼女的火热,正值盛夏薄而透明的衣着,梦秋周身散发着女性不可抗拒的诱惑。她像紫燕般在杨广身边穿梭,琵琶、筝、琴伴着她悦耳的歌声和鸣:
最是销魂七月天,
红罗帐里交颈眠。
花香浮动飘宫院,
月影摇风舞窗前。
檀口相衔娇音啭,
玉股摩挲指掌间。